副廠長趙山娃跟在後麵,他瘦高個子,皮膚黝黑,是個實打實的糙漢子,嗓門也亮了起來,吃驚地問:
“是啊!各位縣領導,是不是出啥急事了?”
旁邊的王知青則顯得文靜些,戴著一副黑框眼鏡,手裡拿著個筆記本,斯斯文文地坐下,眼神裡滿是疑惑不解。
陳天安清了清嗓子,目光掃過三人,緩緩開口道:
“今天找你們來,是要宣布縣政府的一項重大決策。”
他頓了頓,看了眼體改辦主任何艱樺,何艱樺立刻接過話頭說:
“你們也知道,縣服裝廠已經停產放假一年多了,兩百多號工人沒活乾,沒收入,縣裡看著急啊。服裝廠現狀是無項目、無產品、無資金,再這麼拖下去,隻能徹底垮掉。”
工業局侯展奇局長,摸出一根煙,點著火,一邊抽煙,一邊補充道:
“經過縣政府反複研究,決定由你們塑料廠承包兼並縣服裝廠,實行一廠兩製,單獨經營。”
“啥?”趙山娃一下子站了起來,眼睛瞪得溜圓,“承包服裝廠?那工廠不是早就停產了嗎?”
曹響也愣住了,手裡的扳手“啪”地掉在地上,發出清脆的聲響。他做夢也沒想到,縣政府會突然把這個爛攤子扔給他。服裝廠的情況他有所耳聞,常年虧損,工人鬨事的傳聞也聽過不少,這哪裡是承包,分明是接了個燙手山芋。
縣長劉問宇擺擺手,示意趙山娃坐下,然後,慢悠悠地對他倆解釋說:
“曹廠長!趙廠長!你們先彆激動。服裝廠有現成的上工牌平縫機,你們可以先啟動生產,給塑料廠加工聚氨酯鞋幫看行不行?先安排一部分工人再就業。反正你們也去外縣搞鞋幫待料加工不是嗎?不如,‘肥水不流外人田’,利用服裝廠的設備,為你們生產涼鞋的鞋幫做配套生產。後續再慢慢找梭織服裝的出口待料加工訂單,賺取加工費,逐步解決所有工人的就業問題。”
陳天安看著曹響,語氣誠懇說:
“曹廠長!塑料廠是咱們縣的大集體二輕標杆企業,你有能力、有魄力,縣裡相信你能把這件事辦好。這不僅是幫服裝廠,也是給塑料廠拓展業務,一舉兩得啊。”
曹響的大腦飛速運轉著,起初的震驚過後,一股莫名的興奮漸漸湧了上來。他天生就愛挑戰,塑料廠能有今天的規模,就是他從困境中闖出來的。服裝廠雖然停產放了假,但兩百多號工人,還有現成的設備和廠房,隻要運作得當,未必不能起死回生。他深吸一口氣,眼神漸漸變得堅定,表態說:
“陳顧問!劉縣長!既然縣裡信任我,我曹響服從縣裡的決定!”
“好!”縣長劉問宇一拍桌子,叫了聲好!臉上露出了笑容,又喜出望外地說:
“縣裡領導果然沒看錯你!有啥困難,隨時跟縣裡說。”
散會時,雨已經小了些,淅淅瀝瀝地打在窗戶上。曹響送走了縣裡領導,回到自己的辦公室,立刻讓人通知承包集團的所有成員開會。會議室裡燈火通明,煙霧繚繞,眾人聽說要承包服裝廠,頓時炸開了鍋,大家議論紛紛:
“廠長,那服裝廠就是個無底洞啊,咱們可不能往火坑裡跳!”有人急著說道。
“是啊!兩百多號工人,還有一堆破爛設備,要啥沒啥,這不是給自己找罪受嗎?”
“廠長!有現成的廠房和機器設備,可以給咱們生產加工鞋幫子,也許是好事。”
曹響抬手壓了壓,會議室立刻安靜下來。他眼神銳利地掃過眾人,聲音凝重地說:
“服裝廠暫時是有困難,但越是在困難的時候,才會有機會。兩百多號工人雖說是負擔,但也是勞動力;那些設備放著也是生鏽,用起來就能賺錢。”他頓了頓,語氣堅定地說:
“我已經向縣裡領導表態了,決定承包兼並服裝廠,一廠兩製,單獨經營,現在開始分配任務。”
他看向趙廠長說:
“山娃副廠長!你帶財務和相關人員,明天一早就進駐服裝廠,做一次徹底的清產核資,人、財、物,都要摸得一清二楚,家底都不知道,怎麼做出經營決策?”
山娃咧嘴一笑,拍了拍胸脯道:
“廠長放心!保證完成任務!我倒要看看,那服裝廠到底是個啥光景?”
“知青副廠長!”曹響又看向王知青說:
“你是技術出身,帶著縫紉技術工人和維修的師傅,去看看服裝廠的上工牌平縫機,到底能不能加工鞋幫。做實驗,改流程,修設備,都得抓緊。工人那邊,也得儘快組織培訓,爭取早日投產。”
王知青推了推眼鏡,點點頭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