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說到“中專”兩個字時,聲音都拔高了些,眼裡閃爍著對未來的憧憬。山娃心裡一暖,疼痛似乎都減輕了幾分,睜大了眼睛,笑嗬嗬地說:
“嗬嗬!好!太好了啊……我家小可真爭氣!”
可緊接著,小可的神色變得猶豫起來,她左右看了看,然後俯下身,用手捂著嘴,趴在山娃耳邊小聲耳語。山娃的眼睛瞬間瞪大,原本有些渙散的眼神驟然聚焦,眉頭緊緊皺起,像是被什麼重物砸中。小可的聲音細若蚊蚋,卻字字清晰地鑽進他耳朵裡:
“大哥!上學要交學費,一學年六千塊……我想去上學,好不容易考上的,放棄太可惜了。你幫我想想辦法借錢,我一定要去上學。”
“啥?”榮榮正好端著水杯走進來,小可的話她雖沒聽清全部,卻也捕捉到了“借錢”“學費”幾個關鍵詞,頓時臉色沉了下來,將水杯重重放在桌上,生氣的說:
“咋著咋著?你就是這麼來看你大哥的?他都疼得快死了,你倒好,還想著讓他借錢給你籌學費?真是燒雞蛋崩瞎眼,看不出火候來!”
榮榮的話像一把尖刀,紮得病房裡的空氣都凝滯了。山娃捂著心口,疼得“哎呀哎呀”直哼哼,卻還是強撐著對榮榮大聲嗬斥道:
“你說什麼喪氣話!這不是趕巧了嗎?上學是有時間限製的,過了這個村,就沒那個店了!你彆管,我來給她想辦法!哎呦喂!疼死我了!”
他越說越激動,胸口的疼痛愈發劇烈,猛地側身,對著痰盂又哇哇嘔吐起來,這次吐出來的全是黃色的膽汁,帶著刺鼻的苦味。小可嚇得眼淚汪汪,連忙站起身對著榮榮鞠躬,道歉說:
“大嫂!對不起,是我不懂事,我不再提借錢的事了,這學我不上了,讓大哥好好治病,我不添亂了。”
可她說著,又悄悄俯下身,再次趴在山娃耳邊,聲音帶著哭腔,卻異常堅定小聲說:
“大哥!我要去上學,你幫我借借錢,湊學費吧!算我借你的,早晚都還你。你好好養病,我等你的好消息。”
說完,她抹了把眼淚,對著山娃深深看了一眼,轉身跑出了病房,哭聲漸漸遠去。
山娃望著妹妹消失的背影,心裡又酸又疼,像是被無數根針在紮。妹妹的眼神裡滿是渴望和委屈,他怎麼忍心讓她放棄來之不易的求學機會?可六千塊錢,對現在的他來說,無疑是一筆天文數字。心口的疼痛驟然加劇,他再也忍不住,對著門外大喊:“醫生!醫生!給我打一針杜冷丁!快!疼死我了!”
9月19日早上,病房裡的陽光透過窗戶灑進來,落在山娃蒼白的臉上。他剛打完止痛針,疼痛稍有緩解,就聽到病房門被推開,曹廠長提著一個保溫桶走進來。
“老弟!感覺咋樣?”曹廠長一邊問著,一邊放下保溫桶,關切地坐在床邊,指著保溫桶說:
“我給你帶了點小米粥,剛熬好的,喝點養胃。”
山娃聽說送來了小米粥,一點食欲也沒有,可是看到曹大哥來了,眼睛一亮,就像見到了救星一樣,瞬間忘了疼痛,連忙對榮榮說:
“榮榮!你去打點熱水來,順便洗個毛巾。”
榮榮雖有些疑惑,但還是聽話地走出了病房。病房裡隻剩下他們兩人,山娃連忙拉住曹廠長的手,聲音急切又帶著懇求說:
“曹大哥,拜托你一件事,隻有你能幫我運作了。”
他頓了頓,強忍著胸口的疼痛和不適,著急地小聲說:
“我妹妹小可考上承德財校了,需要六千塊學費。我家裡實在沒積蓄,你看能不能把我住院的五千押金退三千出來,再從廠子裡預借我的工資三千,湊夠六千塊?
你趕緊給辦了,交給小可,讓她快去報到,晚了就來不及了。哎呀哎呀!這膽結石怎麼心口和胃,都疼得這麼難受呢?疼死我了……曹大哥!你快去辦吧,多費心了!”
曹廠長看著山娃痛苦又焦急的模樣,心裡一陣動容,拍了拍他的手,表態說:
“老弟!你安心養病,彆操心這些事。我馬上就去辦,保證讓老妹子按時報到上學。”
說完,他起身就往住院處走,腳步匆匆。曹廠長辦事乾脆利落,很快就憑著自己的擔保,從住院處退出了三千元押金,又馬不停蹄地趕到塑料廠財務科,預借了山娃的工資三千元。他看著手裡的六千塊錢,想了想,又從自己口袋裡掏出兩百塊,一並裝進信封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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