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秋的風,裹著寒意,刮過興隆縣醫院住院部的玻璃窗,留下幾道蜿蜒的水痕。山娃躺在靠窗的病床上,身上蓋著略顯單薄的藍白條紋被單,臉色是久病未愈的蠟黃,眉頭時不時因腹部的隱痛蹙起。病房裡的消毒水味濃得化不開,混著窗外飄進來的冷冽空氣,讓人心裡沉甸甸的。他剛結束上午的常規輸液,手背上還留著針孔的紅印,目光落在窗外光禿禿的楊樹枝上,心裡反複盤算著,昨天去北大醫院的見聞——邢副院長的話像兩塊石頭,壓得他喘不過氣。
“山娃,感覺咋樣?”熟悉的聲音打破了病房的寂靜,曹廠長推門走了進來,身上還帶著外麵的寒氣,他搓了搓手,把手裡的水果籃往床頭櫃上一放,目光落在山娃蒼白的臉上,語氣裡滿是關切。曹廠長穿著一件深灰色的中山裝,頭發梳得整齊,隻是眼角的皺紋裡藏著疲憊,這些天為了山娃的病,他也沒少費心。
山娃連忙撐著身子,想坐起來,曹廠長快步上前按住他,製止他說:
“彆亂動,躺著說話吧。”
他順勢靠在床頭,後背墊了個枕頭,眼神裡帶著幾分猶豫,又藏著一絲期待,輕聲打著招呼說:
“曹廠長!您來了。”
“嗯!我來問問你,昨天去北大醫院見邢副院長,他咋說的?”曹廠長回答說著又問道。他拉過一把椅子坐在病床邊,身體微微前傾,目光緊緊盯著山娃,顯然是急著知道結果。
山娃深吸了一口氣,像是下定了決心,把昨天的經曆一五一十地說了出來,聲音裡帶著幾分乾澀,然後回憶說:
“昨天見到邢副院長後,他先是看了我的ct掃描片和報告,隨後又查看了我的化驗單和病例,說我這是肝內膽管結石,還挺嚴重的,他給了兩個治療方案。
第一個是開刀手術,把膽囊切了,說是能一次性根治,但風險大,以後可能膽總管或左右肝管裡,還會產生結石嵌頓;而且術後可能會影響消化係統;
第二個是保守治療,輸液消炎,吃中藥排石或激光碎石,但隻能是嘗試性的治療,緩解疼痛,結石慢慢排出體外,時間會很長,說不定以後也還會複發。”
他說完,眼神裡滿是迷茫,伸手輕輕按了按自己的腹部,那裡的隱痛還在持續。就征求意見對曹廠長問道:
“曹廠長?我現在也拿不定主意,開刀我怕風險大,又怕膽囊摘除後,膽總管或左右肝管裡,還會產生結石嵌頓;可保守治療,又怕治標不治本,治療時間較長,以後老犯也不是辦法。您經驗豐富,幫我拿拿主意,看看哪種方案更好?”
曹廠長皺著眉頭,手指輕輕敲擊著椅子扶手,陷入了沉思。病房裡一時安靜下來,隻有牆上掛鐘的滴答聲,還有窗外風吹過樹枝的嗚咽聲。他沉吟了片刻,正要開口,病房門又被推開了。
“趙廠長,您還好吧?”一個清脆的女聲傳來,隻見許修瑩拎著一個水果籃,走了進來,她是和山娃妻子劉榮榮一起,在車間上班的工人,穿著一身洗得發白的藍色工裝,頭發簡單地紮在腦後,臉上帶著憨厚的關切。她原本是來看望山娃的,一進門就看到了曹廠長,連忙笑著打招呼說:
“曹廠長,您也在啊。”
“修瑩來了!快坐。”曹廠長笑著點頭。山娃妻子榮榮也露出了一臉的笑容說:
“上班挺忙的,感謝你還跑一趟,來看山娃,讓你破費了。”
“不客氣!不破費!一點心意。都是一個廠的工友,趙廠長生病了,我理應來看看。”許修瑩一邊回答說著,一邊把水果籃放在病床的床頭櫃上。
劉榮榮就讓她坐下陪著曹廠長和山娃一起說話,她回家去熬點小米粥,拿來給山娃吃,匆匆離開病房,就向家裡走去。
許修瑩看著劉榮榮離去的背影,轉過頭來看向山娃,臉上露出幾分神秘,又帶著幾分篤定,眨著雙眸,對山娃說:
“趙廠長!我今天來,除了看您,還想跟您說個事,說不定能幫上您的忙。”
山娃和曹廠長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眼神裡,看到了疑惑。山娃心裡一動,連忙問道:
“修瑩姐!你有啥好事?快說說看!”
許修瑩往前湊了湊,壓低聲音,悠悠地說:
“我有個親戚,前段時間也得了膽結石,比您這還嚴重,疼得直打滾,去了好幾家醫院都讓開刀。後來聽說在北京的中國人民解放軍國防大學,新成立了一個膽結石治療中心,人家不用做手術,主要用中藥排石和激光碎石,安全得很,還能去根兒。我那親戚就去了那兒,治了沒多久就好了,現在啥活都能乾,一點事兒沒有。”
“真的嗎?”山娃猛地抬起頭,眼睛一下子亮了起來,原本黯淡的眼神裡瞬間充滿了光彩,像是在黑暗中看到了一束光。他緊緊抓住許修瑩的手,聲音因為激動而有些顫抖,又重複著問道:
“你說的是真的嗎?不用開刀就能治好?”
許修瑩被他抓得有些發疼,卻還是笑著點頭回答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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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真萬確!我那親戚親口跟我說的,現在治好了!還拿了治療的單子給我看過,絕對假不了。在他住院治療的時候,我還親自去看過他呢,就在國防大學大門口,單獨有個牌子,上麵寫著‘國防大學膽結石治療中心’。”
一旁的曹廠長也眼前一亮,緊鎖的眉頭瞬間舒展開來,他用力一拍大腿,語氣堅定地說:
“那太好了!山娃,就去這個國防大學的膽結石治療中心!不用開刀,既能治病,又能吃中藥排石或是激光碎石,這不正是北大醫院邢院長說的第二方案,保守治療嗎?先去那裡治治看,如果沒效果?再開刀做手術也不遲。”
正說著,病房門又被推開了,劉榮榮拎著盛小米粥的保溫桶,走了進來。她穿著一件灰色的棉襖,頭發有些淩亂,眼睛裡布滿了紅血絲,顯然是這些天為了山娃的病沒睡好。她一進門就聽到了曹廠長的話,連忙放下保溫桶,快步走到病床邊,聲音帶著幾分急切,又帶著幾分期待問:
“曹廠長!您剛才說的是真的?山娃的病,不用開刀就能治好嗎?”
“榮榮,是真的!”山娃拉著妻子的手,臉上露出了許久未見的笑容,語氣裡滿是喜悅,指了指許修瑩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