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日,襄陽下起小雨,城外人們往城中而去。嶽飛率眾進城之後,黃靖前往安慰,見到嶽飛說道:“賢弟,想不到如今投降派興風作浪,有恃無恐,實乃欺人太甚,如之奈何?”
嶽飛歎道:“事到如今,我等又能如何,所謂君叫臣死,臣不得不死。除非辭官回鄉,苟全性命於世間。”
黃靖驚道:“難道賢弟此去,意欲辭官歸隱?”
嶽飛笑著解釋道:“不過隨便說說,不必當真。常言道,堂堂七尺男兒,大丈夫在世,豈能貪生怕死,苟且偷生。”
黃靖又問道:“依賢弟看來,天下何時,才可太平?”
嶽飛想了想,慨然說道:“文臣不愛錢,武將不惜死。天下便可太平矣!”
黃靖聽了這話,肅然起敬,歎道:“賢弟此言,實乃真知灼見,我等佩服不已。”說著拱手下拜起來。
嶽飛見狀趕忙上前扶起忙道:“黃大哥,實乃折殺我也,何至於此,我不過隨便說說。”
黃靖歎道:“天下像賢弟這般的忠臣良將,如今能有幾人?大宋本該國富民強,威震天下。然則收複失地都困難重重,還彆說其它的了,賢弟一席話,哥哥我聞之不禁甚為感動,賢弟不必過謙,實乃當之無愧。”
嶽飛忙道:“唉,受之有愧,有愧。我當年收複洛陽,如今卻功敗垂成,連東京的南熏門都沒摸到,豈不令人肝腸寸斷?”
嶽雲又上前說道:“父親,北上之事,就隻能作罷了?”
嶽飛轉過身來歎道:“雲兒,陛下召我等班師回朝,不得不從,此乃無可奈何之舉,就不必再言了。”
張明遠勸道:“嶽雲小兄弟,你們先回臨安府,到了以後再做計較。想必如三國故事一般,皇上會說,想念嶽少保,故而想見一麵。然後過一段時日,你們又可以出師北伐了。”
費無極道:“不錯,眼下要做的就是找出臨安府裡金國內應,不知是誰在與金人勾勾搭搭,通風報信。聽說臨安府傳得沸沸揚揚,說嶽少保想效仿太祖黃袍加身之事,這件事太詭異了。定是兀術派人散布謠言,不得不防。”
子午道:“回去就回去,如若兀術揮師南下,想必皇上就會想到將軍了。”
餘下點點頭:“皇上離不開將軍,放心好了。”
黃香聽說了十二道金牌之事,故而聽從黃靖的叮囑一時間規規矩矩,不曾咋咋呼呼,喃喃道:“議和恐怕是兀術的詭計多端,瞧好了,議和不成。兀術來犯,嶽家軍還是我大宋的驕傲。”
普安看向黃葉;“你們還好嗎?葉兒,你娘沒來信麼?”
黃葉也知道了嶽飛南撤的緣由,心裡悶悶不樂,故而低著頭,一臉不悅,恨恨的道:“我娘也知道十二道金牌了,氣得咬牙切齒。”
餘下問道:“峨眉山如何知道了?”黃香道:“成都府知道了,小報滿天飛,小道消息,世人皆知。”
張憲道:“嶽大哥,事到如今,不是遺憾而是遺恨呐!”不禁感慨萬千,說著望窗邊而去。
嶽飛歎息道:“張兄,我何嘗不是如此,所謂感同深受。我等隻得回去了。”
黃靖見狀,看向嶽飛,緩緩說道:“賢弟,今晚就在此歇息休整吧,說不定,明日陛下主意有變,又不召你們回去了,也未為可知。”
嶽飛道:“好吧,那就聽黃大哥之言,有勞您了。若如大哥所言,情況有變,實乃蒼天有眼!可怎麼可能?我想一人靜一靜,你們都歇息去吧。”
嶽飛如此一說,黃靖不好再說什麼,便引眾出去了。張明遠和費無極一同離去,子午四人也依依不舍而去。
嶽飛來到小樓窗前,看了看便出了樓閣,走到小軒之中,把手扶著欄杆,站在那裡久久遠望,此時細雨住了。窗外的一切令人有一種思緒,是久在江南的人儘皆感同深受之情,那就是連著幾日雨蒙蒙,天不晴,心中的煩躁之感油然而生。此時此刻嶽飛心中便是如此,他仰天長歎片刻,便回到小樓書桌旁坐了下來,看著筆墨,不禁心中一動,拿起毛筆揮毫開來,隻見他在那發黃的宣紙上寫著:
滿江紅
怒發衝冠,憑欄處,瀟瀟雨歇。抬望眼,仰天長嘯,壯杯激烈,三十功名塵與土,八千裡路雲和月。莫等閒、白了少年頭,空悲切。
靖康恥,猶未雪。臣子恨,何時滅。駕長車,踏破賀蘭山缺。壯誌饑餐胡虜肉,笑談渴飲匈奴血。待從頭、收拾舊山河,朝天闕。
寫畢,便離開了案頭走出了屋子,站在那樓前亭軒之上大呼道:“還我河山,還我河山,還我河山。”三聲巨響,震耳欲聾,仿佛傳出襄陽,傳向東京,衝向茫茫草原,衝向白山黑水,衝向遠方。
夜色深了,月亮掛在了半空之中,黃靖、張憲、嶽雲、張明遠、費無極、子午、餘下、普安、武連、黃葉、黃香走向了嶽飛住處,他們十分擔憂,便前來探望。那三聲巨響,好生了得,難免令人擔憂。他們進去並沒有看見嶽飛的身影,一個個不免一怔。結果看到了書桌之上,嶽飛的所書之詞。隻見,下筆有神,大氣磅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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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靖不禁歎道:“好書法,好詞句。實乃大宋佳詞也。”
張明遠道:“我多年以來也是如此,很喜歡舞文弄墨,隻是不如嶽少保。這首詞,大可流芳百世,名垂千古。”
費無極道:“不錯,我也以為嶽少保這首詞,無出其右,妙不可言。”
聽此一言,張憲過來看了片刻笑道:“鵬舉兄書法了得,我等自然知曉,沒想到此番書寫了這舊作,果然不同凡響。”
子午定睛一看,佩服道:“沒想到嶽將軍文武雙全。”忍不住,多看幾眼。
餘下笑道:“嶽將軍的文武雙全,可謂史無前例。”
普安道:“不錯,帶兵打仗,嶽將軍天下無敵。舞文弄墨也是,不可小覷。”
武連讚不絕口道:“這等書法,天下莫可能及。”
黃香道:“我如何看不出有什麼好看的。”湊上前來,揉了揉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