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音棠的臉色有些蒼白。
額角滲出的細密汗珠,順著她光潔的臉頰滑落,滴落在衣襟上,洇開一小片深色的痕跡。
她維持著法訣的雙手,正不易察覺地微微顫抖。
顯然,維持這八角寶境法寶,對她的靈力與心神有著不小的消耗。
她身旁的那名黃姓修士,臉上閃過一絲不耐。
他向前湊了半步,壓低聲音道。
“許仙子,這小子看著不好對付。要我說,彆費這勁了,讓我黃良一刀了結了他,豈不痛快?”
許音棠眼皮都未抬一下,隻是唇瓣微動,吐出兩個冰冷的字。
“不可。”
她的聲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虛弱,但語氣卻是不容置疑的堅定。
“沒有我的命令,誰都不許動他分毫。”
黃良臉上的橫肉抽動了一下,似乎還想爭辯,卻被許音棠冰冷的眼神掃過,瞬間將話咽了回去。
“你們退後,守住兩邊穀口,彆讓任何東西靠近,驚擾到我。”
眾人聞言,麵麵相覷,但終究不敢違背她的命令,依言向後退去,在遠處形成了一道警戒線。
空地中央,隻剩下盤坐的林玄,與站立著的許音棠。
她深吸一口氣,似乎做出了某種艱難的決定。
“我來親自入陣,會一會你,將定把你徹底征服。”
許音棠話音落下,緩緩閉上了雙眸。
她的全部心神意念,在這一刻,儘數湧入頭頂那麵八角寶鏡之中。
鏡麵光華流轉,仿佛吞噬了一道無形的靈魂。
而她的真身,依舊維持著那個施法的姿勢,指尖的靈力絲線未曾斷絕,源源不斷地注入寶鏡,維係著幻境的存在。
刹那之間,空地上的兩個人,都化作了沒有生命的雕像。
唯有兩人身上明滅不定的靈力光暈,昭示著另一方戰場上的激烈交鋒。
那無形的意念空間裡,正進行著一場無聲的戰爭,一次意誌的對抗。
時間在寂靜中悄然流逝。
一分。
一秒。
很快,半炷香的功夫便已過去。
許音棠帶來的那六名散修,多數都恪儘職守,警惕地守著穀口。
唯獨那個叫黃良的男子,臉上的不耐煩幾乎要凝成實質。
他的目光在許音棠與林玄之間來回掃視,眼神陰晴不定。
對於林玄,他心中始終積壓著一股難以平息的怨憤。
之前分配黑胄巨猿的戰利品,這小子誇誇其談,可是狠狠的挑釁了他的威嚴。
那份屈辱,他至今未曾放下。
在他看來,一刀砍了便是,乾淨利落。
可許音棠偏要玩什麼收服的把戲,想給這小子種下禁製,當成聽話的狗來用。
這個念頭讓他對許音棠也生出了幾分不滿。
“不可。”
那兩個冰冷的字眼,此刻還在他耳邊回響。
再加上之前,正是許音棠聽信了林玄的鬼話,才讓他們與那價值連城的黑胄巨猿內丹失之交臂。
種種原因交織,讓黃良眼底的凶光愈發熾盛。
他的手掌,下意識地摸向了腰間的環首刀柄。
然而他深深的看了許音棠一眼,仿佛有某種無形的忌憚,又像一道枷鎖,讓他遲遲不敢真正動手。
這時,場中靜立的許音棠,那張蒼白而緊繃的臉頰上,竟緩緩綻開一絲喜悅的弧度。
那笑容很淡,卻透著一種掌控一切的自信。
幻境之中,她對林玄心神的征服,似乎取得了決定性的進展。
與此形成鮮明對比的,是林玄的狀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