哢嚓——!
那聲音起先細微,像是冰層深處第一道不祥的預兆裂痕,隨即,便是星辰崩滅、寰宇傾塌般的巨響轟然迸發!
恐怖的衝擊波呈完美的環形向外極速擴張,所過之處,連幽冥界這本就穩固異常的空間都被蠻橫地撕開無數扭曲、幽深的黑色裂痕,發出不堪重負的呻吟。
堅實厚重、承載玄黃之氣的巨盾,其上裂紋如同擁有生命的蛛網般瘋狂蔓延,終至極限,在一陣悲鳴中轟然解體,碎片尚未飛遠,便被緊隨其後的毀滅性能量湮滅成最原始的靈機。
明月的臉色瞬間褪儘血色,慘白如初雪,檀口一張,一股淡金色的血液噴濺而出,身形踉蹌著向後跌退,每一步都在虛空中踏出漣漪狀的波紋,頭頂那原本光華流轉、道韻盎然的地書虛影,此刻也黯淡得如同風中殘燭,幾近熄滅。
而那片彙聚了無儘殺伐與汙穢的暗紅劍芒,雖被玄黃巨盾抵消了十之八九,殘餘的力量卻依舊凝練如實質,如同一條嗅到血腥味的陰毒血蛇,帶著刺骨的寒意與必殺的決絕,噬向明月光潔的額頭!
香消玉殞,似乎已在下一刻。
就在劍芒及體的刹那,明月勉力抬首,聲音因內腑重創而帶著一絲顫抖與沙啞,卻清晰地穿透了能量肆虐的餘波:
“太上老君!饒我一命!”
“嗡——!”
暗紅劍芒驟然懸停。
劍尖,距離明月眉心僅有一發之差。、
那凝練到極致的殺戮劍意,刺得她神魂都在顫栗,肌膚表麵浮現出細密的、如同被冰針紮刺般的痛感。
唐寰宇的血海分身手持魔劍,猩紅的眼眸中沒有任何情緒,隻有一片沉淪血海般的死寂與狐疑,冷冷地注視著眼前這個看似已無任何反抗之力的五莊觀女仙。
他不信。
洪荒天庭之中,那些早已踏入混元之境、神念可洞察周天的仙帝們都無法窺破的真相,區區一個五莊觀的門童,修為不過大羅金仙亞聖頂峰的明月,憑什麼能看穿?
但,不管這猜測從何而起,源於何處,她喊出了那個名號。這就足夠讓他停下劍鋒,聽一聽。
他需要知道,這“看穿”的背後,是確有其事,還是僅僅是一場荒謬的誤打誤撞,抑或……是更深層算計的開始。
“果然!”
明月見那蘊含著足以瞬間湮滅她元神道果的血海魔劍真的停滯不前,那雙因劇痛和法力反噬而顯得有些渙散的明眸中,驟然閃過一抹難以掩飾的驚訝,隨即這驚訝便化作了某種印證猜想後的、異樣的神采。
她深吸一口氣,壓下翻騰的氣血,聲音恢複了幾分清越,帶著一種近乎篤定的意味:“誰能想到,堂堂人教第二代太上老君,太清道德天尊的親傳,玄都大法師的師弟,道門正統的執掌者之一,竟然會是你的分身!藏得好深啊,道友!”
血海分身依舊沉默,手中魔劍紋絲不動,隻是那血色的瞳孔,似乎更加深邃了一些,仿佛在評估一件死物的最後價值。
“這莫非是你的天賦道術?竟能窺破跟腳?”他終於開口,聲音低沉,帶著血海特有的腥氣與磨蝕感,並不急於動手。
眼前的明月,地書虛影黯淡,氣息萎靡,確實已在他的絕對掌控之下,翻不起浪花。
明月卻輕輕搖頭,唇角甚至勾起一絲若有若無的笑意,與她此刻狼狽的處境形成詭異對比。
“你的謀算,不可謂不深遠。關鍵是你如今奪取了冥河老祖遺留的道基,血海不枯,分身不滅,前途無量。而我們五莊觀一脈,與那幽冥血海,自洪荒初開便是絕對的死敵!敵人的敵人,未必是朋友,但……可以是合作的夥伴。”
她侃侃而談,仿佛抵在眉心的不是殺戮魔劍,而是邀約的信物。
“合作?”血海分身發出低沉的、帶著譏誚意味的冷笑,“區區五莊觀小道,也敢妄議混元?憑你這重傷之軀,憑那黯淡的地書虛影?還是憑你……看穿了本座的身份?”最後一個問句,殺意稍縱即逝,卻讓周圍的空氣幾乎凝固。
明月對他的譏諷與殺意恍若未聞。
她忽然抬起纖手,指尖劃過身前破損的衣襟,動作輕柔,卻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決絕。
輕解羅裳。
外層的仙衣紗裙悄然滑落,露出內裡一襲素白如玉的貼身小衣,更襯得她肩頸線條優美,鎖骨精致,肌膚勝雪。
但這並非旖旎的邀請,因為在她衣衫褪下的瞬間,一股迥異於血海汙穢、也不同於尋常仙靈之氣的古老道韻,自她體內流轉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