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頭的喊殺聲漸漸平息。
北齊軍扔下滿地屍體，像潮水一樣退了回去。
王瑾站在城牆邊上，腿肚子還在打顫。他低頭看了眼自己的手，指甲縫裡全是黑紅色的血汙，也不知道是敵人的還是自己的。
“打掃戰場，清點傷亡。”趙羽的聲音傳來，依舊平靜，“武將軍，你的人守西段，其他人輪換休息。”
“是。”武飛雪抱拳，轉身離開。
王瑾這才注意到，趙羽的左臂上綁著一圈染血的布條，顯然是剛才混戰中掛了彩。但這位七皇子臉上沒什麼表情，隻是拿起城牆上的水囊，仰頭灌了幾口。
“王大人。”趙羽突然轉過頭來。
王瑾嚇了一跳，下意識站直了身子。
“你這身衣服臟了，去換一身。”趙羽說，“彆站在這兒礙事。”
王瑾張了張嘴，最後什麼都沒說，灰溜溜地下了城牆。
回到臨時住處，他脫下沾滿血汙的官袍，手指都在發抖。剛才那一戰，他看得清清楚楚——趙羽根本就不是什麼廢柴皇子，這家夥藏得太深了。
那些改造過的床弩，那些威力驚人的火油彈，還有那些明顯經過訓練的屯田兵……這他娘的哪裡是被發配邊疆的倒黴蛋？這分明是早就準備好要在這裡搞事情的！
王瑾越想越心驚。他想起自己之前找到的那些“證據”，想起趙羽輕描淡寫就變出糧草軍械的手段，突然覺得自己像個傻子。
這位七皇子到底在謀劃什麼？
他正想著，門外突然傳來腳步聲。
“王大人在嗎？”是個年輕的聲音。
王瑾打開門，看到一個穿著青色勁裝的少年站在門外，手裡端著一碗熱湯。
“殿下讓我給您送點吃的。”少年說，“您今天也辛苦了。”
王瑾接過碗，看著碗裡冒著熱氣的肉湯，心裡五味雜陳。
這位七皇子……到底是個什麼樣的人？
夜深了。
龍牙鎮的守軍輪換著在城牆上巡邏，趙羽回到自己的房間，脫下外衣，露出纏著繃帶的左臂。
“殿下，傷口要重新包紮。”周翰端著藥箱走進來。
“小傷。”趙羽說，“今天的戰況怎麼樣？”
“死了十七個，重傷二十三個。”周翰一邊拆繃帶一邊說，“北齊那邊估計死了上百人，但他們兵力是咱們的十倍，這麼耗下去……”
“耗不下去。”趙羽打斷他，“北齊軍不會在這裡久留，他們的目標不是龍牙鎮。”
周翰愣了一下，“那他們為什麼要打這裡？”
“試探。”趙羽說，“試探大周邊防的虛實，順便給京城那邊製造點麻煩。”
周翰沉默了。他給趙羽重新包紮好傷口，猶豫了一下，還是開口了，“殿下，您說的那個妖獸任務……”
“明天一早就出發。”趙羽說，“城防交給武飛雪，咱們去把那頭妖獸解決了。”
“可是……”
“沒什麼可是的。”趙羽站起身，走到窗邊，看著外麵漆黑的夜空，“北齊軍不會馬上再攻，咱們有時間。而且那頭妖獸如果不解決，遲早會成為更大的麻煩。”
周翰點點頭，不再多說。
第二天一早，趙羽帶著周翰和幾個精銳士兵出了城。
妖獸的蹤跡在城北三十裡外的山林裡，據說是一頭三階的鐵背熊，力大無窮，皮糙肉厚，普通刀劍根本傷不了它。
“殿下，您確定要親自去？”周翰問。
“不然呢？”趙羽說，“讓你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