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的兩天，趙羽沒有離開山洞半步。
他守在望月身邊，一邊調息恢複自己消耗的靈力，一邊寸步不離地照料著她。他並非精通醫道，但修行者的身體本就強韌，輔以精純靈力的溫養，足以祛除餘毒，彌合傷口。每當他將自己溫和的靈力渡入她體內時，都能感覺到她微弱的妖力在一點點複蘇，像乾涸河床重獲雨露，煥發出新的生機。他替她清理傷口時動作輕柔，生怕弄疼了她。看著她沉睡中依舊緊蹙的眉頭，他心中總會泛起一絲連自己都未曾察覺的憐惜。
望月的身體底子很好，畢竟是修行了數百年的狐妖，其生命力的頑強遠超常人。再加上趙羽不計成本地用自身精純的靈力為她療傷，她的恢複速度快得驚人。第一天，她還隻能昏睡，偶爾在夢魘中驚醒，發出一兩聲模糊的囈語。到了第二天下午，她已經可以靠著山壁坐起來，自己吃一些東西了。
山洞裡的氣氛不再像之前那麼凝重，多了一絲難得的溫馨。
趙羽從附近的山林裡打來了一隻肥碩的野兔，處理乾淨後，用一根削尖的樹枝穿了，架在火上慢慢烤著。他沒有調料，隻能憑著對火候的精準掌控，將兔肉烤得外皮焦黃，油脂“滋滋”作響，肉香四溢。對於劫後餘生的望月來說，這夾雜著柴火清香的烤肉，已經是無上的美味。
她小口小口地撕著烤兔腿，吃得很慢，眼睛卻一直偷偷地瞟著坐在火堆對麵的趙羽。
火光在他的側臉上投下明暗交錯的光影，讓他平日裡略顯冷硬的輪廓變得柔和起來。他的鼻梁高挺，嘴唇微抿，一雙深邃的眼睛正專注地凝視著跳動的火焰，偶爾伸手往火堆裡添一根乾柴，動作從容不迫，仿佛他不是一個身陷險境的皇子，而是一個悠然自得的山間隱士。
就是這個男人，在她被囚於暗無天日的牢籠，以為自己將要化作邪毒的一部分，在無儘的痛苦中消亡時，如天神般降臨，一劍斬開了黑暗，將她從地獄裡救了出來。
望月的心裡，像被什麼溫暖的東西填滿了，暖洋洋的，很舒服。這種感覺很陌生，卻讓她無比眷戀。
“看什麼呢？”趙羽沒有回頭，卻像是背後長了眼睛一樣，聲音平淡地突然開口問道。
“啊！”望月嚇了一跳，手裡的兔腿差點掉進火裡。她像個做壞事被當場抓包的小孩子，臉頰瞬間就紅透了，連帶著白皙的脖頸都染上了一層好看的粉色。她連忙低下頭，目光緊盯著自己的腳尖，小聲地嘟囔道：“沒……沒什麼。”
趙羽轉過頭，看到她這副窘迫又可愛的模樣，平日裡緊繃的嘴角忍不住向上揚起一個微小的弧度，眼中也染上了笑意。
“是嗎？我臉上有東西？”他起了逗弄的心思，故意問道。
“沒有！”望月把頭埋得更低了，聲音細得像蚊子叫，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
趙羽嘴角的笑意更深了。他喜歡看她這副害羞的樣子，鮮活而生動，與之前那個滿身傷痕、眼神絕望的她判若兩人。這讓他覺得，自己所做的一切都是值得的。
經曆過生死，他們之間的那層源於種族與身份的隔閡，似乎在不知不覺中悄然消融了。
“跟我說說……你以前的事吧。”趙羽換了個話題，聲音溫和了許多。他想更多地了解她，了解這個外表柔弱、內心卻很堅韌的狐妖。
望月愣了一下，緩緩抬起頭，清澈的眼眸裡帶著一絲不解地看著他。
“為什麼突然想知道這個？”
“因為我想。”趙羽的回答簡單而直接，目光坦然而真誠。
望月的心跳猛地漏了一拍。她看著趙羽那雙仿佛能洞悉一切的眼睛，沉默了片刻，然後輕輕點了點頭，緩緩地開了口。
她從自己還是一隻懵懂無知的小狐狸講起，講到冬日裡如何在厚厚的積雪下尋找果腹的食物，講到第一次見到人類的獵戶時那種發自靈魂的恐懼。她講到自己如何機緣巧合下開啟了靈智，如何在深山裡躲避著比自己強大的天敵，又如何艱難地摸索著踏上修行之路。
她的聲音很輕，很平淡，像是在講述一個彆人的故事，但趙羽能聽出那平淡下隱藏的艱辛。
“……我們妖族修行，比你們人類要難得多。沒有功法，沒有指引，全靠自己摸索。而且，每過一百年，就會有一次天劫。那雷電，像是要把天地都劈開一樣，很多同伴，都……都死在了天劫之下。”她說到這裡，聲音微微有些顫抖，似乎想起了某些不好的回憶。
“我運氣好，仗著我們狐族天生對危險的敏銳，僥幸躲過了幾次。後來，我遇到了我的師父，是她將我帶回洞府，教我如何化形，如何更好地隱藏自己的妖氣。”
“師父說，人類的世界很複雜，也很危險，讓我們不要輕易靠近。她說，很多人類嘴上說著仁義道德，心裡卻比最凶殘的野獸還要貪婪，他們會為了我們的一身皮毛，一顆內丹，毫不猶豫地痛下殺手。”
說到這裡，她下意識地看了一眼趙羽，又很快地移開了目光，似乎覺得自己這番話有些不妥。
趙羽靜靜地聽著，沒有插話。他知道，望月對人類一直抱著很深的警惕，這份警惕，源於她們種族世代相傳的血淚教訓，也源於她這次的親身經曆。
“可是……我也遇到過好的人類。”望月的聲音突然變得輕快了一些，仿佛陰雲密布的天空透出了一縷陽光，“就像……就像很多年前，我剛學會化形，因為饑餓在鎮子外摔倒，有一個穿著洗得發白的青衫小書生，他自己看起來也很窮，卻還是把僅有的半個饅頭分給了我。還有一次我不小心踩中了獵人的捕獸夾，疼得動彈不得，是一個上山采藥的老藥農發現了我，他非但沒有傷害我，還小心翼翼地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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