盆地據點的緊張氣氛如同繃緊的弓弦。齊羽潛伏在邊緣殘骸的陰影中,目光銳利地掃視著下方。傷員被送入醫療艙室後,據點內的巡邏明顯升級,幾個關鍵製高點都增加了觀察哨,能量杖器在昏暗天光下反射著冰冷的光澤。懷中的殘鑰依舊持續傳來滾燙的共鳴,指向那最大的半埋式艙室,這種異動讓齊羽無法再安心遠觀。
強行潛入風險極高,這些幸存者顯然訓練有素,對能量波動異常敏感,自己這身格格不入的裝扮和力量氣息,一旦靠近極易暴露。但若等下去,殘鑰的共鳴萬一被據點內的某種探測裝置捕捉到,同樣會打草驚蛇。
“或許……可以從那個傷員入手。”齊羽心念電轉。從之前抬擔架的緊張程度看,那傷員傷勢不輕,且似乎頗為重要。如果能展現治療能力,或許能獲得接觸的機會,哪怕最初是被戒備甚至囚禁,也總比現在僵持好。
打定主意,他開始仔細觀察巡邏的規律和醫療艙室周邊的守衛情況。片刻後,他選定了一條相對隱蔽、借助大型殘骸遮擋的接近路線。
收斂所有氣息,將混沌紫氣內斂至極限,僅維持基本的生機和行動力,齊羽如同幽靈般從藏身處滑出,貼著冰冷堅硬的金屬地麵和殘骸縫隙,開始緩慢而謹慎地向盆地內部移動。得益於混沌紫氣對自身生命波動的完美掌控,以及遠超此地幸存者的神識對環境的細微感知,他成功地避開了幾處明顯的警戒符紋和巡邏者的視線,悄然靠近了那片閃爍著柔和白光的醫療艙室。
艙室是利用一個相對完整的半球形金屬艙體改造而成,外殼布滿了鏽蝕和修補的痕跡,但門戶緊閉,隱約能聽到裡麵傳來的、壓抑的交談聲和儀器運行的輕微嗡鳴。門口有兩名手持能量杖器的守衛,神情警惕。
齊羽潛伏在約二十丈外一堆扭曲的管道後方,這個距離,他已能清晰感知到醫療艙室內的情況。裡麵有三個人,兩個似乎是醫療人員,穿著類似防護服的白袍,正圍在擔架旁忙碌。擔架上躺著一名男性幸存者,護目鏡和呼吸器已被取下,露出一張因失血和痛苦而扭曲的、約莫三十餘歲的麵孔,臉色呈現一種不正常的青灰色。
引起齊羽注意的,並非那人的外傷——胸口有一道被能量灼燒出的焦黑傷口,皮開肉綻,這傷勢不輕,但並非致命——而是傷口處以及他全身經脈中,正隱隱流動、侵蝕著一股極其熟悉又令他厭惡的能量氣息!
暗金色,冰冷,帶著裁決與刑罰的韻味,雖然極其稀薄、駁雜,仿佛經過了無數次的稀釋和汙染,但那本質,與“狩罪之痕”,與他在“真實之殤”看到的暗金色鎖鏈網絡,同源!
隻是這裡的能量更加“渾濁”,似乎混合了這個殘骸世界特有的惰性、衰變氣息,以及某種……機械造物特有的、冰冷的金屬性能量特質?這就是“牧星者”攻擊留下的能量侵蝕?
“情況很糟,薇拉隊長。”一名醫療人員聲音沉重,“‘牧星者’的光束直接命中,裁決能量侵入太深,與我們自身的‘晶源’回路嚴重衝突,常規淨化儀功率不夠,無法有效剝離。強行驅散,可能會直接破壞他的能量核心,甚至危及生命循環係統。”
“加大淨化儀功率!用儲備的高純度晶源!”一個冰冷而帶著不容置疑威嚴的女聲響起。齊羽透過艙壁的微小縫隙,看到一個身材高挑修長的女性身影站在擔架旁。她同樣穿著暗綠色的緊身服飾,但肩部有簡單的銀色紋路標識,臉上戴著更精致的護目鏡,一頭銀白色的短發利落乾淨。她應該就是這裡的首領,薇拉。
“可是隊長,儲備高純度晶源是為了應對‘聖骸’維護和大型防禦陣列……”另一名醫療人員猶豫道。
“執行命令!”薇拉的聲音斬釘截鐵,“托爾是我們的資深偵察員,他帶回的信息可能至關重要。不能讓他死在這裡。”
“是!”醫療人員不再多言,迅速操作起來。艙室內響起更強的能量嗡鳴聲,柔和的白光變得更加明亮,一股相對精純的、帶著晶石特有振動的能量被注入傷員體內,與那暗金色的侵蝕能量對抗。
然而,效果有限。傷員體內的暗金能量極其頑固,如同附骨之疽,與注入的晶源能量激烈衝突,反而讓傷員身體劇烈抽搐,口中溢出帶著暗金色光點的黑血,生命氣息以更快的速度衰落下去。
“不行!衝突太劇烈了!”醫療人員聲音帶著絕望,“再繼續,托爾撐不過三十息!”
薇拉雙手緊握成拳,指節發白,護目鏡下的眼神充滿了掙紮與無力。顯然,這種“裁決能量”侵蝕,是他們長久以來難以應對的致命威脅。
機會!
齊羽知道不能再等。他深吸一口氣,不再隱匿,直接從那堆管道後站起,同時將一絲精純的、帶著破滅與淨化意境的混沌紫氣,小心翼翼地包裹住自己的聲音,以神念傳音的方式,直接送入醫療艙室內,清晰地在薇拉和兩名醫療人員腦海中響起:
這章沒有結束,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
“我能驅散他體內的異種能量,但需要你們配合,打開艙門。”
這突如其來的聲音,讓艙室內三人大驚失色!薇拉瞬間轉身,手中不知何時已經握住一柄比普通能量杖器更短、但符文更密集、晶石光芒更凝聚的銀色短杖,杖頭直指聲音傳來的方向,一股淩厲的、遠超普通幸存者的能量波動鎖定了齊羽的方位。兩名醫療人員也立刻做出防禦姿態,緊張地看向艙門。
“你是誰?‘牧星者’的走狗?還是……更肮臟的‘清道夫’?”薇拉的聲音透過艙壁傳出,冰冷刺骨,充滿了極度的警惕與敵意。她顯然將齊羽誤認為是這個殘骸世界的其他敵對勢力。
“我非敵,隻是路過之人,感知到有人需要幫助。”齊羽保持著平靜的神念傳音,同時緩緩舉起雙手,示意自己沒有武器至少沒有他們認知中的武器),“我無意與你們為敵。若我想對你們不利,剛才就不會出聲。那傷員體內的侵蝕能量性質特殊,常規的晶源能量與其相克,強行對衝隻會加速他的死亡。而我,恰好對這種能量有些辦法。”
他的話語直接點出了治療的關鍵和危險,讓薇拉眼神微凝。她迅速掃了一眼生命體征急速下滑的托爾,又透過艙壁觀察孔,死死盯著遠處那個衣著古怪、氣息晦澀難明的身影。對方能無聲無息潛入到如此近的距離才被發現,本身就說明了其不凡。更關鍵的是,他一口道破了裁決能量的特性和治療難點。
“隊長,托爾快不行了!”醫療人員急促地喊道。監測儀器發出尖銳的警報聲。
薇拉眼中閃過激烈的掙紮。相信這個來曆不明、力量詭異的陌生人?風險巨大。但眼看得力下屬即將殞命……
“打開外艙門,讓他進來!啟動內部禁錮力場,所有人最高戒備!”薇拉終於咬牙下令,語速極快,“如果他有任何異動,立刻格殺!”
“哢嚓”一聲輕響,醫療艙室的合金外門向一側滑開,露出內部柔和白光籠罩的空間。同時,一層淡淡的、幾乎透明的能量屏障在門口亮起,這是某種禁錮力場。
齊羽沒有猶豫,大步走入。踏入力場的瞬間,他感到一股束縛力量作用在周身,試圖壓製他的能量流動,但這力場強度一般,以他如今的混沌紫氣修為,稍稍運轉便可掙脫,但他並未反抗,隻是坦然走入。
艙門在他身後迅速關閉。
室內,薇拉的銀色短杖,兩名醫療人員以及門口守衛的能量杖器,全都對準了他,氣氛凝重得幾乎要凝固。薇拉的目光如同最精密的掃描儀,上下打量著齊羽,尤其在他左臂已經愈合但還殘留淡淡痕跡的傷口,以及他手中那截看似古樸、卻隱隱散發奇異波動的殘鑰上停留了片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