省城,紅茶俱樂部的雕花木窗將午後的暖陽篩成細碎的光斑,落在陳精緊繃的肩頭。
他指尖捏著手機,屏幕上省委一秘譙史雲的信息還帶著未散的溫度——
“來紅茶俱樂部,觀荷軒,單獨前來,不要讓任何人知道。”
為天合區區長,陳精在江城官場摸爬滾打十餘年,早已練就一副波瀾不驚的城府。
可此刻,他握著手機的指節卻微微泛白,連呼吸都刻意放輕。魏平陽的案子像一塊燒紅的烙鐵,不是把自己燙死就是把對方的心臟烙成鐵漿。
這不僅僅是一份舉報材料,更是一顆能炸翻江南省官場的炸彈——魏家在燕京根基深厚,老爺子曾是部委領導,如今家族子弟遍布京畿與地方,廣省更是魏家經營多年的“後花園”,動魏平陽,無異於捅馬蜂窩
“先生,您的雨前龍井。”
穿著旗袍的美貌茶藝師端著白瓷蓋碗輕步進來,沸水衝下,茶葉在水中舒展,氤氳的熱氣模糊了陳精的眉眼。
陳精知道這次跟譙史雲的秘密會見,非常重要,他沒有半點心思欣賞美人美色,把茶藝師趕出去後,他剛端起茶盞,還沒碰到唇邊,包間的木門便被輕輕推開,一道沉穩的身影逆光而立。
陳精猛地起身,心臟驟然縮緊——進來的竟是省委朱書記朱萬象!
“朱書記!”陳精的聲音壓得極低,下意識地挺直脊背。眼前的老人穿著深灰色中山裝,頭發梳得一絲不苟,眼角的皺紋裡藏著久經官場的銳利,僅僅一個眼神掃來,就讓整個包間的空氣都凝滯了幾分。
“不必拘謹!坐下說話。”
朱萬象擺了擺手,語氣平淡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嚴,他走到茶桌對麵坐下,目光落在嫋嫋升騰的茶霧上,“這紅茶俱樂部的茶,與眾不同,有一股新時代的味道。”
陳精依言坐下,指尖卻悄悄攥緊了桌布,不明白朱書記這個新時代的味道是什麼意思?
他知道,朱書記親自現身,絕不是來陪他品茶的。整個廣省,敢動魏家的人,唯有這位新來的省委一把手。
“魏平陽的材料,譙史雲已經跟我說了。”
朱萬象端起茶盞,輕輕撇去浮沫,聲音壓得更低,“但你該清楚,這不是簡單的貪腐案。這裡麵的文章做得很大,這是他們魏家這麼多年來積累幾百億財富的老套路,所以動他們就等於揭露他們的老底,這份舉報蘊含的風險遠遠超過你的想象,所以我不能讓你光明正大的去找我彙報工作。”
陳精這時候就知道是自己表態的時候了,他說道:
“朱書記,我跟魏家不死不休,該怎麼做,我聽你安排。”
朱萬象抬眼,目光如炬,“魏家在燕京的眼線,盯著廣省的一舉一動。你和肖思瑤到了省城,紀檢委、檢察院裡都有他們的人,材料走不出省城就會石沉大海,尤其是肖思瑤,都會死得不明不白。”
陳精後背一涼,他早料到魏家勢力盤根錯節,卻沒想到連省級紀檢係統都被滲透到這個地步。
“唯一的路,去燕京。”朱萬象的手指輕輕叩著茶桌,每一下都像敲在陳精的心尖上,“燕京巡視組正在華北片區巡查,你連夜動身,帶著材料去找之前的巡視組組長秦慈,隻有把事情捅到中紀委,才能繞開魏家的關係網。”
“那肖思瑤……”陳精立刻追問。肖思瑤是關鍵證人,沒了她,舉報的力度會大打折扣。
“不能帶她。”朱萬象打斷他,語氣陡然凝重,“肖思瑤是魏平陽的情婦,是整個案子的死穴。燕京那邊的人,盯著的不隻是我,更是這個女人。你帶她去燕京,目標太大,半路上就會出事。”
陳精眉頭緊鎖:“可她手裡還有不少細節……”
陳精說的細節,是魏平陽把這個女人送到曹延平的床上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