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要死……”
姚晴低聲罵了幾句臟話,蹲在角落裡點了根煙。
屋子裡很亂。
有人在這裡隨手丟棄了人類的肢體殘骸。
血液濺得到處都是。
但沒有人關心和在意。
一看就知道,這裡也發生過一起凶殺案。
凶殺案……這三個字在去年,都還是能夠被報道的大事件。
人類文明發展到現代,自認為早就過了野蠻的階段。
什麼東西都沒有人命重要。
即便是人命不值錢,到底也得用錢來買!
就算隻值十萬塊,那也是十萬塊!
而不是免費的!
可是現在,人命好像真的免費了。
眼前的景象看的姚晴有些麻木。
要是彆的什麼時候,她就著手展開調查了。
但現在,她不是來查案子的。
這屋子裡到處都充斥著血腥的氣味。
而且剛剛被遺棄。
基於燈下黑的原理,某些眼瞎的家夥一時半會找不到這裡來。
但,還能躲多久呢?
姚晴的腦子裡漫無目的地思考著這個問題。
發現自己對此沒有多少擔心。
死亡,殺戮,就像煙和酒一樣。
是個壞東西。
但一旦深度接觸,就會發現有癮。
輕易脫離不出來。
神經會麻木,會沉浸,會被潛移默化地修改。
直到某一刻,自己忽然發現。
死亡好像也不過爾爾。
姚晴瞥了眼胳膊上被劃開的袖子。
原先那道深徹見骨的傷口已經自動愈合了。
隻不過代價是,上麵留下了一道醒目的傷疤。
扭曲的,像是在皮膚下麵縫進去了一條蚯蚓一樣。
如果把注意力集中過去,會看見,這條蚯蚓還在下方蠕動。
它是活的。
要是再多受一些傷,強行使用體內詭物的力量。
早晚有一天,自己這副還算上佳的皮囊,也會變成人不人鬼不鬼的樣子吧?
到時候還想談戀愛的話,是不是隻能談“煉礙”了?
除非對方對怪物也有著興趣。
不然怎麼樣都不可能下得去手。
真是麻煩啊……
姚晴的視線聚焦到亮著紅光的煙頭上,思維依舊有點發散。
某個東西正在腦子裡不斷向“深處”蔓延。
她正在墮落。
但,某種更加令人身心愉悅的,更強的力量,也在隨之流向四肢百骸。
這個過程非常考驗心智。
心智不堅定,說不定當場就投降了。
但姚晴還沒有投降。
她拒絕了耳邊不斷響起的“活下來的概率會變大喲”之類的低語。
那個明顯非自身的意識正在反複傳達出模糊但又明確的信息。
——你會死在這裡的,你需要與我更深入的融合。
“我會死,但一定不是在這裡。”
——這並非墮落,而是升格。摒棄孱弱之身,擁抱新生吧。
“不符合我審美的新生,我直接拒絕。”
——……
“沒話說了?”
“沒話說了就老實點。”
“老娘還沒有那麼脆弱。”
畢竟,還有事情沒有乾完呢。
當年的那件事,還得想辦法找機會繼續查下去。
那家夥也答應過她,有機會一定會幫忙。
除此之外,她還沒有談過一次戀愛。
一想到自己會以處女之身死去,姚晴就感覺無法接受。
她想開葷。
她記得,劉仁總是說,入詭者的結局就是死。
而且是比常人更快的死。
既然早晚都要死,那她至少得把想做的事情全部做完。
這樣,當那一天真的到來時。
她就可以默默地點燃一根煙,安靜等待天國列車的進站。
她啊,最討厭的就是“遺憾”了。
當初爸媽就是這樣離開的。
什麼都沒有留下,就那麼突然的,就再也見不到了。
所以……
“果然還是得找個機會,把生米煮成熟飯。”
姚晴咬著煙蒂喃喃著,做出了決定。
在一根煙抽完之後,外麵終於響起了腳步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