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地鐵站,鬥大的日頭高懸,將周圍烘得如同火爐,若不是看到道路兩側的樹葉隱隱泛黃,還會以為現在還是盛夏。
李簡背負著雙手在前麵,崔廉走到最後推著行李,隻有張寧寧無所事事。
整條手臂都被打上了堅固的石膏,從肩膀一直固定到手腕,再用一根結實的白色繃帶吊在胸前。這笨重的裝備絲毫沒有影響她的興致。腦袋靈活地左轉右轉,一雙眼睛亮得驚人,貪婪地捕捉著眼前掠過的一切新鮮景象。
“京城還真是富貴迷人眼啊!”張寧寧忍不住讚歎。
李簡聞聲微微一笑,一句沒什麼溫度的話才慢悠悠地飄了出,砸在悶熱的空氣裡。
“若隻是看到這世間的花團錦簇,那這未免也是落了下乘!人啊,不要看著金啊玉啊,就興奮的了不得,要學會主動打破樊籠,交付自然,隻有不失了本心,這修行之途則不會荒漠。”
張寧寧悄悄的撇了撇嘴。
“說的倒好聽,馬若無草一裡難行,人若沒錢半步難走!這裡可是大城市啊,有的是機會,隻要肯努力,這裡遍地都是黃金,若是為了什麼所謂的本心而不努力掙錢,那一味的苦修又有什麼意義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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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簡也不回頭,身形微微一頓步子往後一撤,瞬間悄無聲息的滑到張寧寧的身後,抬手便是一個爆栗砸了張寧寧頭上。
“掙錢是一定要做的,但是不能喪良心的去掙錢!錢,有時候夠用就行,不必要予取予求,若是一味的掉進錢眼兒裡,那人也就快完了!”
張寧寧哎喲一聲,捂著腦袋,石膏手臂晃了晃,嘟囔道,“死李簡你下次要是再敲我的頭,我絕對…嗯,反正一時半會也打不過你,等你哪天不行了,我非得把你打過的腦崩全部都還回去。”
李簡輕蔑一笑,“就憑你這個半吊子水平,過幾年再說吧!”
崔廉推著堆滿行李的小車,擦了擦臉上的熱汗,“師父在這太陽下麵曬著也不是個事兒,咱們現在要到哪裡去啊?”
李簡這才重新邁開步子,目標明確地拐進一條相對清靜些的岔路,目光投向街道儘頭一處古意盎然的飛簷鬥拱的四合院。
“自然是要找一間住的地方了!”
“哪裡?”張寧寧手打涼棚往前看了看,“四合院?咱們要不去住酒店吧!這樣的民宿看起來好貴的樣子誒!”
“民宿還得掏錢啊,住這裡不僅不會掏錢,還有人管飯,我為什麼不住這裡?”李簡掏了掏耳朵將手一揮,“走!隨我拜會一下老朋友!”
整個街道隻有不過二百米,走了沒三分鐘就已到達了四合院的門口。
門上是一處朱紅色的小門,按動門口的可視門鈴裡麵立刻就傳來了一個極富磁性的聲音。
“您好!你有什麼事嗎?”
李簡微微打了個哈欠,“童少爺,你還活著呢嗎?我來京城沒地兒住,所以就來你家準備蹭一下!趕緊把門打開,你要再不開門我就給你把門卸了。”
對麵稍稍一愣。
“李簡?嗯,你等一下我這就開門!”
朱紅色的小門發出一聲輕微的電子鎖開啟聲,隨即向內緩緩打開。
門後映入眼簾的便是一堵流水配池的影壁牆,旁側是一條鋪著青石板的幽深小徑,兩側是高聳的青磚院牆,牆上爬滿了鬱鬱蔥蔥的爬山虎,在盛夏的餘威裡投下濃重的陰影,頓時將門外的燥熱隔絕了大半。
一股混合著古老木料、苔蘚和淡淡熏香的清涼氣息隨著牆內的夾道的清風撲麵而來。
“進來吧。”門禁裡那個磁性的聲音再次響起,帶著一絲無奈的笑意。
李簡當先一步邁了進去,崔廉趕緊推著行李車跟上。張寧寧最後一個進門,好奇地東張西望,石膏手臂隨著她的動作小幅度地晃蕩。
小徑不長,儘頭豁然開朗,一個標準的四合院天井呈現在眼前。青磚墁地,中央一口古樸的石雕水缸,幾尾紅鯉在清澈的水中悠然遊動。四周是雕梁畫棟的回廊,連接著正房和東西廂房。院子裡幾棵高大的古槐枝繁葉茂,將陽光篩成細碎的光斑灑落,更添幾分清幽寧靜。整個院落收拾得極為整潔,透著一股低調的奢華和沉澱了歲月的莊重感,與門外喧囂的現代都市判若兩個世界。
一個頎長的身影正從正房的台階上走下來。
來人看起來約莫三十歲出頭,穿著一身質地極佳的月白色亞麻中式立領衫,身形挺拔如鬆,麵容清俊儒雅,鼻梁上架著一副無框眼鏡,鏡片後的眼神溫潤平和,卻又帶著一種洞悉世事的通透。他嘴角噙著一抹溫和的笑意,目光落在李簡身上時,那笑意更深了幾分,帶著熟稔和一絲“果然是你”的了然。
“李簡,沒想到這麼多年過去了,你還活蹦亂跳的呢!”對方的聲音如同清泉流石,正是方才門禁裡那個磁性的聲音。
“你都沒死,我敢死嗎?”李簡隨意地拱了拱手,臉上竟露出一副鄙夷的神情,滿心滿眼都是嫌棄,“京城居,大不易。我這拖家帶口來的,不來投靠你這大戶,難道去睡橋洞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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