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寧寧意識很混沌,整個人如僵硬的屍塊一樣的趴在地上,呼嘯的熱浪從其頭頂掠過,將頭發吹的乾枯,棉服的表麵開始變得乾燥且開裂,更多的水分被熱風帶走。
聲音徹底消失,沒有喘息聲,沒有絕望的抽泣,隻有無邊的寂靜。
“哎!”
一聲柔和溫潤的歎息好似從遙遠九天之上傾垂而下,聲音止落之時蔓延整個黃石大峽穀西部的大火竟然詭異的停滯了一瞬。
朦朧間張寧寧仿佛看到一個略帶幾分青黃之色的溫和虛影出現在自己的身旁,那道虛影身上的顏色就如同秋夏之際田間禾稻的顏色,僅是望上一眼便會讓人感到萬分的心安與舒暢,總有一種回歸於家園,身臥於田間搖床上的舒然。
隨著那道身影微微靠近,一陣柔和的清風瞬間籠罩而來,風中帶著稻子成熟前甜美的香氣。
“您…”
張寧寧想要開口,但總感覺那唇難以啟動,對麵那道虛影微和的一笑,那臉上的皺紋似乎清晰可見,如同一朵綻放的秋菊。
虛影微微一搖,粗糙發黑的手掌撫過張寧寧的鬢角,聲音輕柔且和藹。
“你什麼都不要說了,孩子!這裡有我呢!”
那聲音柔和到極致,而且並不高亢並不大聲,就像是鄰家老人的低語,卻令在場每一個人都能夠聽得清楚,無論這個人是深陷於昏迷還是僅存那一絲微弱的意識,都在這聲音的安撫下變得安靜。
張寧寧無力的點了點頭,一種莫名的心安,讓其卸下了所有的防備,整個人徹底癱軟下去。
也恰在此刻,那一顆被縫在張寧寧襯衫內側的小瓶裡一顆平凡無奇的稻種綻放出一絲柔弱的微光,隨著一陣輕微的晃動,瓶身竟開始莫名的消融溶解,而那顆皂種也開始逐漸的生出嫩芽,鋪開張寧寧厚重的棉服落在身前空無一物貧瘠的土地上。
一種生,萬物生。
那枚平淡無奇的稻種落在土地上,便迅速地開始生根發芽,翠綠色的道紋在其枝葉上不斷的延伸生展,每一次搖曳都會帶來一陣清風,而那清風雖然微扶弱不堪,但在衝天的火勢之下,卻像是有著壓倒般的力量,將所有的熱風一席吹空。
枝葉搖搖,整片焦土仿佛被注入了生命,原本龜裂的土地發出細微的"劈啪"聲,裂紋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被翠綠的根係填滿、撫平。
那棵稻越長越高,周圍的高溫就如同它的養分,不斷滋養著它,讓它茁壯成長,僅僅數息之間,整棵稻苗便已有一人多高,整個身體不斷搖晃,灑下無數的綠光,綠光所及之處立刻生出蔥蔥的稻苗。
而這些稻苗並沒有停止於尋常的高度,而是不斷的生長不斷的變粗增高,身上的綠光也由之前的柔和變得愈發耀眼,就算是大火和濃煙也隻能成為及周邊的一絲陪襯。
不僅僅是張寧寧這邊出現了如此的異象,就連剩下幾處點位也相繼出現了如此的奇景。
綠油油的稻苗悠閒地生長,掃出來的清風形成一封難以逾越的屏障,讓大火無法寸進,徐徐倒退。
隨著稻苗不斷生長,生長至二丈四尺,禾稈便停止拔高,轉而開始抽穗。稻穗初時青澀,旋即染上金黃。
那是一種極為厚重的、仿佛凝聚了大地精髓的金黃。每一粒稻穀都飽滿得驚人,沉甸甸地壓彎了稻稈。
風過處,稻浪翻滾,沙沙作響。這聲音初聽細微,旋即變得宏大,仿佛有千萬人在低聲吟唱,又像是大地母親溫柔的安撫。歌聲所到之處,焦黑的土地上竟鑽出了嫩綠的草芽,被烈火舔舐過的樹乾上也重新萌發了新綠。
遠處神劍局急匆匆趕來的幾架武裝直升機上的特工看著那在火場中熠熠生輝的一片稻田,一個個都驚訝得不能自已。
這不是傳說中的神跡,這是現實中出現在眼前的真實。ygod!這難不成是上帝的神跡?”
“這,並不像啊!”
隨著一陣無來由的清風一蕩,整個稻田搖搖一晃。
金色的稻浪卷出陣陣細小的微塵,聚於上空,逐漸凝浮出那道青黃色的虛影,隻不過此時這道虛影高有四丈有九,不再似剛才那般如人般大小。那是一個瘦削的老者,戴著一頂草帽,褲腿挽到膝蓋,如一個平凡的老農一般站在稻田的中央。
“道,稻也!人世間最珍貴的寶物莫過於糧!以吾師承吾德,以此稻,以此種,慰藉眾生,方解黎民。”
“我記禾下乘涼夢,解問天地攬回眸!”
這聲音不大,卻清晰地傳遍了整個峽穀,聲音不斷向外遊蕩而去,傳至四方,縱橫四海,縱使飛鳥飛渡,亦有回眸,百獸驚恐,亦有駐足俯首。
千裡外,萬裡遙。
行於路途之上的李簡四人同時驚異,王驍更是一腳刹車,將整輛卡車停在道路中央,四人匆匆跳下車輛,全然不管周圍行人的怒罵,向著聲音傳來的方向怔怔駐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