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世航眉頭稍蹙,眉宇間似乎並未有絲毫的情緒波動。
“你要死去死去,不要帶著那麼多冠冕堂皇的借口!聽著總會讓人感覺不舒服!”
“這話可不像是一個曾經在邪教毒販團夥中臥底的你啊!”李簡忍不住打趣。
“我吃的是國家的飯,享受的是人民給予的俸祿,我做這些都屬於分內之事!與你相比,我更有犧牲的理由!十二俊,哼哼,一個民間稱謂,算不得什麼正經身份!”
戴世航說著緩步向酒店內部走廊走去,因為困頓,整個人的步伐略顯虛浮,走到李簡的身旁險些摔倒,微微站直身子,手慢慢的搭在李簡的肩頭,聲音低沉且認真。
“你修為比我高,比我有價值!如果有情況不要顧及我,你先把人帶走再說!拜托了!”
戴世航重重的拍了拍李簡的肩頭,像是卸下了千斤重擔一樣,長長的吐出一口氣,臉上的困頓逐漸被明媚順心的笑容所填滿。
“我去了!你們壓著點兒,彆真的整出火來!”
李簡看著戴世航遠去的背影,眉頭悄然打成了一個結,這話莫名聽得有種讓人難安。
“什麼?你拿戴世航做餌!”
1704裡孟佑堂將手中的書本猛然一合,鏡片之下的雙眸頓露驚異之色。
“你真是瘋了!我能夠理解你們想要求穩的心,但是拿戴世航做餌,你是怎麼想的?”
楊旭整個人窩在沙發裡,懶洋洋拿著包子在嘴邊輕輕的啃著,嘴角噙著一絲若有若無的無害笑容,雙眼慵懶的幾乎成了一條細縫。
“你這話簡直好沒道理!不拿戴世航做餌,難不成拿你我做餌嗎?不過你不用擔心,戴世航那家夥,隻要你說他去死,其他的人的命就能保住,他必然會義無反顧的去死!連個奔兒都不會打的!所以有比他更適合的人選嗎?顯然是沒有的呀!”
“你…你果然是劣性未改!”孟佑堂忽然站起點指著楊旭,身體被氣得發抖,“戴家一門是何等忠烈之輩!其父已然赴死,死後仍舊背負罵名!而今他好不容易歸了正途,在賊窩巢穴中重返陽光,你竟然拿他的命去賭!你還是人嗎?”
“當然…不是!”
楊旭將整個包子塞進嘴裡,慢吞吞的又拿起了另一個包子,在眼前不斷的搖晃。
“你有道德,可我沒有!從咱們準備強行將人帶出安大略之心的那一刻起,就意味著這局中必須是有人要死的!你我修為比他都高,對於那些獐頭鼠腦之輩,壓製力更強!綜合權衡之下,隻有他的身份最合適,修為影響更是最少!也隻有他去死是最好的!”
空調的低鳴像是某種垂死生物的喘息,在沉默的間隙裡格外刺耳。
楊旭終於慢條斯理地咽下最後一口包子,極為愜意且舒暢的伸了個懶腰,渾身上下的骨節隨著動作開始劈裡啪啦的亂響。
“律師先生,”楊旭開口,聲音聽筷子的就像是在唱歌,“我們不是在玩過家家。從我們踏上這片土地,把賈斯伯拖上卡車的那一刻起,這就已經是一場戰爭了。戰爭,總是要流血的!”
楊旭單手托著頭整個人就像是一條被放置在盤子裡的魚一樣懶散的擁在沙發柔軟的海綿裡,眼中滿是戲謔,更是輕佻。
“你以為賈斯伯和凱瑟琳憑什麼要像猴兒一樣的被咱們按在麻將桌上熬了一晚上的鷹!無非就是他們打不過咱們,咱們隨時可以要他們的命!但是要是加上張寧寧那幫小屁孩兒呢…一幫平均修為不過達庭,隻有兩三個才是登堂境的毛頭孩子,你拿什麼能夠保證能將他們所有人都安安全全的帶出去?大哥,有些時候做事是要講究成本的!成本是必然會被犧牲掉的,隻有犧牲了成本,才有可能換來收益!不扣掉成本談賺錢那就是他媽扯淡!”
孟佑堂頓時感受到一種深深的無力感,聖人的書可以拿來教育人,但是拿來作事卻是百無一用。
“戴世航…”孟佑堂的聲音乾澀,“他知道嗎?”
“不知道!”楊旭翻了個身,將整個人徹底塞進了沙發裡,抬起手透著陽光不斷端詳著自己那可以隨著陽光不斷變化斑斕的指甲。“棋子兒,永遠都不需要知道自己是棋子兒!他們隻需要在適合的時間、適合的地點、適合的契機去犧牲被吃掉就好了!告訴他有什麼用啊?與其讓他衝動付出,不如讓他死的有價值,這才是對那些所謂的英雄最好的成就!”
李簡一個人靜靜的走在走廊裡,雙手插在褲兜裡,手指不斷透過口袋敲擊著大腿。
此刻迎麵走來一個人,那人走的很匆忙,臉上還有一絲若有若無的煩躁,腳步聲砰砰亂響,幾乎就是像一頭牛一樣,直接撞了過來。
李簡聽著這聲音,眉頭稍稍一挑,抬頭看了一眼對麵正向自己走來的那個人。
那人看起來有一些眼熟,似乎是在昨天安大略之心的時候見過,細想一下,這人昨日就站在凱瑟琳和賈斯伯的身後,貌似在神劍局的地位不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