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簡雙目緊閉,眉心猛然迸發出一簇刺眼的白金色火苗,恍若一隻睜開的豎眼,又好似是一個張開的門戶。那火苗似有實質又好似虛無,像是存在於今世,又好像是存在於他方,你能感知到它存在,但又感覺它並不存在於此間世道。
朦朧間自那火苗之中緩緩步行出一個虛幻的白金色小人,雖有個身形,但五官並不清晰。
小人行走於虛空之中,如踏實地緩緩來到含明劍的前方,一米多長的劍,對於小人而言,就如同一棟高樓。然而含明劍卻在這道虛影之前微微輕顫,發出陣陣嗡鳴,似乎是在恐懼,又好似是有著某種興奮。
小人緩緩盤於虛空之中,如李簡般五心朝天,四肢開始伸出無數到白金色的須絲,如蔓長的枝芽般,緩緩地纏繞在含明劍的劍柄之上,像是根須一般,緩緩地向內植根深入。
隨著那些須絲的深入,含明劍劍身紅光開始暴漲,房間內霧氣翻湧,符陣光華明滅不定,仿佛承受著巨大的壓力。
李簡額角也同時滲出細密汗珠。
李簡可以敏銳的感知到,含明劍內那股至剛至陽、沛然莫禦的力量,正如同蘇醒的火山,試圖掙脫一切束縛。
“鎮!”
一聲低喝猛然響起,但是那聲音並不是從李簡口中傳出,而是從那個虛幻的小人口中吼出。
同時那小人手中瘋狂結印,體內蔓延出來的須絲開始變得愈發稠密,纏繞在劍身上也更加的迅速且密實。
一股股精純的炁韻從李簡體內迸發而出,形成一道道宛如實質的鎖鏈,死死纏繞在含明劍身之上。
鎖鏈與劍身在光網中劇烈碰撞,火星四濺如流星墜落,每一次震顫都讓符陣光華黯淡幾分,五裡霧靄被熱浪蒸騰得愈發稀薄。
含明劍的嗡鳴漸漸拔高,從低沉的咆哮轉為尖銳的嘶鳴,赤紅劍身竟隱隱透出幾分暗金色的紋路,那是至剛之力被強行馴服的征兆。
李簡周身青筋暴起,炁韻的快速損耗讓臉色蒼白如紙,眉心豎眼般的火苗忽明忽暗,就連虛空中的白金色小人也開始變得透明。
但李簡全然不敢放鬆。
那金色的小人是自身精神之力的凝化,可以說便是自己的元神,以精神為引,炁韻為油,是祭煉靈器靈寶的唯一方式。
不同於祭煉法器法寶那般輕鬆隨性,祭煉靈器靈寶通常都伴隨著巨大的危險,期間一旦被人打擾或者是失敗,輕則神識受損,氣運逆流將人衝成白癡或是走火入魔,重則便是精神消散,經脈逆行,致使身死道消。
這也就是為什麼李簡在進入房間之後,要布置下大量的符籙陣法,因為稍有差池,自己的命就有可能要丟在這裡。
李簡雙目緊閉手中印訣掐動,打坐姿勢也由之前的五心朝天,改換為抱一守元。
口鼻為正,腳心仰舉。
“來!”
李簡一聲輕喝,口中猛然迸發強勁的吸力,周遭的空氣在其牽引之下,形成劇烈的狂風,迅速的向其口中席卷而去,而周遭的霧氣則在符篆的加持下,穩穩定在空中,絲毫不搖,但也被這股強勁的拉扯著拉的一陣搖動。
周遭天地之氣彙於口中,隻留精純的炁韻,殘留幾身,多餘的雜氣則悉數走於經脈,行於腳掌,自湧泉之處噴湧而出,兩道乳白色的氣柱從腳心噴起。
然而一室之內的天地炁韻實在有限,片刻便會被消彌殆儘,而這股吸力依舊在持續,就像是泳池被拔開的下水塞一樣,散於周遭附近的天地炁韻皆在李簡的牽引下,快速的向房間內奔流湧來。
紐約的天色已經變得昏黑,周遭華燈初上,路上行人滿布,而行至酒店附近的行人卻發現這酒店的上空卻冒出一股奇異的霞光,那是天地炁韻濃稠到一定程度才會展現的異樣。
這股濃鬱的炁韻也迅速引起了整棟酒店所有修行者的注意。
“這是怎麼回事?是哪方的高人在此?”
“好精純的氣韻,能夠勾動如此磅礴炁韻之人並非你我之徒可以相比!”
1704房間裡,楊旭猛地從沙發上彈起,鼻尖翕動如獵犬,眼神亮得驚人:“這炁韻濃度……李簡那家夥在搞什麼?他帶回來的東西究竟是什麼東西?不會是靈寶吧?”
孟佑堂早已推開窗,金絲眼鏡後的目光穿透夜色,落在1705房間透出的、隱約泛紅的光暈上。
“這感覺好生剛陽!絕對是一件不得了的寶貝!”
“哎呀,我去,真是讓人想不到哦。”楊旭忍不住的搖頭苦笑,“這牛鼻子比我想象中還要不管不顧,他可彆忘了這是在哪裡,是誰的地盤?他還這種關起門來祭煉寶被引發的動靜,是很容易引來他人覬覦的!我要是他就會找一個荒郊野嶺,有個貼心之人護法!這麼搞,早晚得出事啊!”
1708房間裡,正在和凱瑟琳賈斯伯打牌的王驍和童昊也同時挺直了腰背,迅速甩頭望向身後隔著數堵牆的1705。
“這是…五雷法!”王驍迅速收起嬉鬨,緊皺眉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