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與霞姐不歡而散後,溫羽凡心中五味雜陳,但理智很快占據了上風。他深知此刻的形勢緊迫,沒有絲毫的耽擱,甚至都沒來得及去找金滿倉當麵告彆,便匆匆忙忙地朝著車站趕去。
此時的川府城,街道上依舊是風雨交加,雨水如注般傾瀉而下,打在地麵上濺起高高的水花。溫羽凡在雨中疾行,身上濕漉漉的衣服緊緊貼在身上,冰冷的雨水順著臉頰不斷滑落,可他卻渾然不覺。他的心中隻有一個念頭,那就是儘快離開川府城。
之前那場冷雨,不僅打濕了他的身體,也讓他因為惱怒和仇恨而有些發熱的腦子瞬間冷靜了下來。他清楚地意識到,沒了周家的庇佑,自己在川府城就如同一隻待宰的羔羊,處境將會變得舉步維艱。岑家一直對他懷恨在心,一旦得知他失去了周家的支持,必然會不擇手段地找他麻煩。所以,他必須趕在這個消息傳出去,岑家人找上門之前,離開這個充滿危險的是非之地。
終於,他趕到了車站,顧不上擦拭臉上的雨水,便急切地買了一張車票。隨著列車緩緩啟動,溫羽凡透過車窗,望著逐漸遠去的川府城,心中湧起一股複雜的情緒。這裡有他的回憶,有他牽掛的人,但此刻,他卻不得不選擇離開。他知道,自己的複仇之路還很漫長,前方充滿了未知和挑戰,但他已沒有回頭路可走,隻能堅定地朝著自己的目標前行。
約一個小時十五分鐘後,列車緩緩停靠在峨眉站。溫羽凡起身,拖著略顯疲憊的身軀走出車廂。他身上的衣物依舊帶著未乾的水漬,黏糊糊地貼著皮膚,讓人渾身不自在。然而,此刻的他滿心憂慮,根本無暇顧及這些。
步出站台,他發現外頭已然雲消雨住。原本被陰霾籠罩的天空,此時已漸漸放晴,幾縷陽光穿透雲層,灑落在大地上。雨後的空氣格外清新,彌漫著泥土和青草混合的氣息,可溫羽凡卻無心感受這份清新。
峨眉,作為川省聲名遠揚的著名景點,向來遊人如織。眼前的峨眉站更是熱鬨非凡,到處都是熙熙攘攘的遊客。他們或是三兩成群,背著行囊,臉上洋溢著對即將開始的旅程的期待;或是全家出動,歡聲笑語回蕩在車站的每一個角落。人群來來往往,川流不息,行李箱滾輪與地麵摩擦發出的“咕嚕”聲,人們交談的嘈雜聲,交織成一片熱鬨的市井樂章。
溫羽凡置身於這喧囂之中,卻仿佛與周圍的一切格格不入。他的眼神中透著凝重與焦急,腳步匆匆,在擁擠的人群中艱難地穿梭前行。
溫羽凡隨著熙熙攘攘的遊客一同登上了公交車,車內人頭攢動,各種方言的交談聲此起彼伏,遊客們興奮地討論著峨眉山的美景與傳說。他默默坐在角落,眼神平靜卻又透著一絲急切,對周圍的熱鬨置若罔聞。
公交車一路行駛,終於抵達了峨眉山景區的大門口。一下車,便能看到景區門口人潮湧動,售票處排起了長長的隊伍,人們臉上洋溢著期待與興奮。溫羽凡排隊購票後,徑直朝著登山的方向走去,開始了他的登山之旅。
一路上,遊客們歡聲笑語,欣賞著峨眉山的秀麗風光,時不時停下腳步拍照留念。而溫羽凡卻無心觀賞這美景,他的心思全在那位隱居在峨眉山某處的聶大夫的師兄身上。他深知,自己要找的人並非在那熱鬨的峨眉金頂,也不是在聲名遠揚的峨眉派,而是在這山林深處的某個不為人知的角落。
他跟著人流一路向上攀登,山路蜿蜒曲折,兩旁樹木鬱鬱蔥蔥,山間偶爾傳來幾聲清脆的鳥鳴。當走到某處山道時,他左右環顧了一下,見周圍遊客的注意力都被眼前的景色所吸引,便突然翻過了護欄,踏入了一條旅遊路線之外的道路。
這條道路顯然鮮有人跡,雜草叢生,荊棘遍布,每走一步都要小心翼翼,以免被劃傷。
但溫羽凡沒有絲毫猶豫,他堅定地邁著步伐,朝著未知的深處走去,心中隻有一個念頭:找到聶大夫的師兄,治好自己的病,為複仇之路掃除障礙。
儘管聶大夫為溫羽凡指明了其師兄所在的大致方位,可這峨眉山絕非都市那般道路規整。踏入山林,溫羽凡便真切體會到這裡的複雜。山路蜿蜒崎嶇,腳下的小徑時常被繁茂的雜草與突兀的岩石掩蓋,每一步都得格外小心。走著走著,冷不丁地,前方就會毫無征兆地變為陡峭山崖,或是深不見底的深淵,讓人膽戰心驚。即便懷揣著定位,在這山巒起伏、溝壑縱橫的地方,要抵達目標方位,談何容易。
溫羽凡在山上兜兜轉轉,耗費了大把時間。起初,他還能憑借著大致的方向感勉強前行,可漸漸地,周圍的景致愈發陌生,他的腳步也變得遲疑起來。直到此時,他才驚覺自己已然迷失在這片山林之中。望著四周層巒疊嶂、遮天蔽日的樹木,他心中不禁泛起一絲悔意,暗自思忖:要是帶著霞姐一同前來,會不會情況要好些?畢竟霞姐是當地人,說不定能幫自己少走些彎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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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這個念頭剛一浮現,他便迅速搖頭,將其從腦海中驅趕出去。他深知,自己已然虧欠霞姐太多。如今自己要麵對的是如此危險的局麵,怎能再將她牽扯進來,讓她置身於可能的險境之中。想到這兒,溫羽凡咬了咬牙,重新振作精神,眼神堅定地望向遠方,決心憑借自己的力量,在這茫茫山林中尋得聶大夫師兄的隱居之處。
正當溫羽凡在心中暗自思索著該如何走出困境時,周圍的草木陡然間發出一陣劇烈的沙沙聲響。這聲音來勢洶洶,絕非尋常微風拂過所能產生的輕柔響動。溫羽凡心中猛地一緊,警覺瞬間遍布全身。他立刻停下腳步,身體微微緊繃,目光如鷹般銳利地掃視著四周。
此時,關於這裡有黑熊出沒的傳聞在他腦海中一閃而過,一絲緊張不由自主地爬上心頭。他雖有著武徒六階的實力,在與人類對手的較量中或許能占據一定優勢,但麵對一隻身形龐大、力大無窮的黑熊,結果究竟如何,他實在沒有十足的把握。
他擺出戒備的架勢,眼睛死死地盯著發出聲響的方向,耳朵努力捕捉著每一絲細微的動靜,不放過任何一個可能的威脅。周圍的空氣仿佛都凝固了,他能清晰地聽到自己劇烈的心跳聲,如同擂鼓一般在胸腔中轟鳴。
就在溫羽凡暗自慶幸虛驚一場時,一道灰色的身影如閃電般從旁邊的草叢中躥了出來。溫羽凡下意識地繃緊身體,目光緊緊鎖定那道身影,待看清後,才長長地舒了一口氣。這身影他在登山途中見過不少,哪是什麼令人膽寒的黑熊,分明是一隻活蹦亂跳的大猴子。這些猴子在峨眉山一帶可謂是出了名的大膽,絲毫不懼怕人類,甚至還常常成群結隊地“打劫”遊客,搶奪他們手中的食物,行徑十分囂張。
然而,溫羽凡這口氣還沒徹底鬆完,那隻猴子卻做出了一個讓他意想不到的舉動。隻見猴子猛地衝向他,一下子撲進了他的懷裡,緊緊抱住他,說什麼也不鬆開。
“猴哥,我身上可沒帶什麼吃的東西啊。”溫羽凡無奈地苦笑著說道。他此次上山太過匆忙,彆說是用來投喂猴子的小零食了,就連自己的食物都沒來得及準備,此刻肚子還餓得咕咕叫呢。
但很快,溫羽凡就察覺到事情有些不對勁。這隻撲到他懷裡的猴子並沒有像往常那些“打劫”的猴子一樣,在他身上翻找口袋,尋找食物,反而全身瑟瑟發抖,身體緊緊地貼在他身上,似乎在尋求庇護。
與此同時,周圍草木的沙沙聲仍在持續,而且聲音越來越大,仿佛有什麼龐然大物正在靠近。溫羽凡心中一緊,緩緩抬起頭,朝著發出聲響的方向看去。隻見一個毛茸茸的黑色身影逐漸清晰起來,出現在他的視野中。
“真的有熊!”溫羽凡心中一驚,暗自叫苦。沒想到之前隻是傳聞,如今竟然真的碰到了這山林中的猛獸。他下意識地抱緊了懷中瑟瑟發抖的猴子。
“吼!”那隻黑熊原本正朝著猴子的方向步步逼近,此刻陡然看到前方站立著一個人類。對於天性敏感且領地意識極強的黑熊而言,人類直立而起的姿態無疑是一種挑釁。它怒目圓睜,發出一聲震耳欲聾的怒吼,粗壯的四肢猛地發力,龐大的身軀直立而起。
溫羽凡定睛一看,這是一隻成年的黑熊,體型壯碩無比。當它站立起來時,竟比自己高出一個頭還多,寬厚的肩膀、隆起的肌肉,無不彰顯著其強大的力量。黑熊張開血盆大口,露出鋒利的牙齒,嘴裡發出低沉的咆哮,眼中閃爍著凶狠的光芒,那架勢,仿佛下一秒就會如離弦之箭般衝過來發動攻擊。
溫羽凡哪敢有絲毫的停留,心臟在胸腔中劇烈跳動,恐懼如潮水般瞬間將他淹沒。他毫不猶豫地轉身,拚儘全力朝著相反的方向狂奔而去。腳下的樹枝和碎石被他踩得嘎吱作響,兩旁的樹木飛速向後掠過,可他全然不顧,心中隻有一個念頭:逃離這隻可怕的黑熊,保住自己的性命。
懷中的猴子也被嚇得不輕,緊緊抱住溫羽凡的脖子,身體不停地顫抖著。
身後,樹枝折斷的聲音此起彼伏,如同一陣陣催命的鼓點,清晰地昭示著黑熊正迅猛追來。那聲音越來越近,每一聲都仿佛重重地撞擊在溫羽凡的心頭,令他的神經緊繃到了極點。豆大的汗珠順著他的額頭滾落,呼吸也變得急促而沉重。
在極度的焦急與恐懼之下,溫羽凡眼疾手快,三兩下便攀爬上了身旁的一棵大樹。他手腳並用,動作敏捷得如同一隻猴子,迅速地躥到了較高的樹枝上。他緊緊抱住樹乾,心中暗暗祈禱,希望這棵大樹能夠成為他和懷中猴子的庇護所,讓他們躲開黑熊的攻擊。
那隻黑熊很快追到了樹下,它圍著大樹轉了一圈,鼻子不停地嗅著地麵和樹乾,試圖捕捉溫羽凡的氣息。隨後,它仰起頭,朝著樹上發出一陣震耳欲聾的怒吼,聲音在山林中回蕩,震得樹葉簌簌作響。
溫羽凡見黑熊隻是在樹下咆哮,並沒有立刻爬上來,心中頓時鬆了口氣。他低頭看了看懷中依舊瑟瑟發抖的猴子,輕聲安慰道:“你放心,我們安全了。”他的聲音中帶著一絲疲憊,但更多的是劫後餘生的慶幸。
然而,現實卻如同一個無情的耳光,狠狠地打在了他的臉上。就在他以為安全的時候,隻見那隻黑熊竟然伸出粗壯的前爪,扒在了樹乾上,開始一點一點地向上攀爬。它的動作雖然顯得有些笨拙,龐大的身軀在樹乾上搖搖晃晃,但它卻真的在不斷靠近。
溫羽凡的臉色瞬間變得煞白,心中湧起一股絕望,他萬萬沒想到,這隻黑熊竟然有爬樹的能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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