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深吸一口氣，劇痛讓他眼前陣陣發黑。
“計劃很簡單。”他用最快的語速說道，“元子淵，你立刻帶著這個穿著我袍子的分身，去這個山洞最深處，找個地方把它藏好。記住，要藏得隱蔽，但又不能完全找不到，要讓他費點功夫才能發現。”
“然後，我們三個，找一個與深處相反方向的、絕對想不到的角落躲起來。柳若曦交給你，李默，你想活命就跟緊。”
“這……這是……”元子淵終於有點明白過來了，他感覺自己的心臟在狂跳。
“金蟬脫殼。”蘇昊銘吐出四個字，“孫長老帶著人進來，羅盤會筆直地指向洞穴深處。他會以為我們負隅頑抗，躲在了最裡麵。他所有的注意力，都會被那個‘我’吸引過去。而那就是我們唯一的機會。”
“機會？什麼機會？”
“逃跑的機會。”蘇昊：銘的臉上沒有一絲血色，“當所有人都衝進洞穴深處，去抓捕那個‘我’的時候，洞口就是最空虛的時刻。我們，從他們身後溜出去。”
整個計劃瘋狂、大膽，充滿了無數個可能失敗的環節。但在這條死路的儘頭，它卻成了唯一能透進光來的縫隙。
元子淵的呼吸變得粗重，他看著蘇昊銘，這個平時看起來有些懶散的家夥，在絕境中卻迸發出了讓他都感到心悸的瘋狂與冷靜。
“成功率有多少？”他問。
【我來回答吧。】係統搶先一步，【綜合計算敵人智商、你的隊友執行力以及你本人的運氣，本次計劃成功率……百分之五點二。順便一提，失敗的下場是被剁成肉醬喂靈煞犬。】
“夠了。”蘇昊銘打斷了係統，他看著元子淵，“比坐在這裡等死要高，不是嗎？”
元子淵沉默了。半晌，他重重地點了點頭。“好！就他媽這麼乾！”
他不再猶豫，迅速地將那件散發著濃烈氣息的外袍套在了那個搖搖欲墜的鏡像分身之上，然後一把將這個“假蘇昊銘”扛在肩上。
蘇昊銘最後看向李默，那個計劃的扳機。
“李默，到你了。”
李默顫抖著舉起那張黃色的符紙，他看看蘇昊銘，又看看殺氣騰騰的元子淵，牙齒都在打戰。
“我……我捏了它……你們真的……真的不殺我？”
“我沒時間跟你保證什麼。”蘇昊銘的聲音冷酷得不帶一絲情感，“但你現在不捏，他會第一個捏死你。你自己選。”
求生的本能最終戰勝了恐懼。李默閉上眼睛，臉上肌肉扭曲，用儘全身的力氣，狠狠地捏碎了手中的符紙。
一道微不可見的靈力波動，瞬間從符紙上逸散開去，穿透了山岩，消失在夜色之中。
信號，已發送。
“走！”蘇昊銘低喝一聲。
元子淵扛著分身，毫不猶豫地衝向洞穴深處的一條岔道。而蘇昊銘則在李默的攙扶下，背起依舊昏迷的柳若曦，跌跌撞撞地躲進了入口附近一處被巨大鐘乳石遮蔽的、最不起眼的凹陷裡。
整個洞穴，再次恢複了死寂。
但這一次，空氣中彌漫的不再是絕望，而是一種引線被點燃後，等待爆炸的、令人窒息的寂靜。
夜色下的百獸山脈，死寂得令人心頭發慌。
距離瀑布山洞五裡之外的一處隱蔽山坳裡，一個身形枯槁的老者盤膝坐在一塊巨石上，雙目緊閉，仿佛與周圍的黑暗融為一體。他正是青玄宗執法堂的孫長老。在他身前，懸浮著一個古樸的青銅羅盤，羅盤的指針正有氣無力地指向一個方向，微微顫動，卻始終無法徹底鎖定。
“廢物。”孫長老沒有睜開眼睛，嘴裡吐出兩個字，也不知是在罵誰。
他身後的陰影中，站著十餘名身穿青玄宗精英弟子服飾的修士，一個個氣息沉凝，屏息待命。他們是宗門真正的利刃，每一個都至少是築基中期的修為，為首的兩人更是達到了築基後期，隻差一步便可凝結金丹。
空氣中彌漫著一股焦躁。
突然，孫長老腰間掛著的一枚玉簡發出一聲輕微的“哢嚓”聲，一道細小的裂紋出現在光滑的玉麵上。
幾乎是同一瞬間，那懸浮在半空的青銅羅盤猛地一震，原本還在猶豫不決的指針，驟然間繃得筆直，死死地釘向山洞所在的方向，並且開始發出“嗡嗡”的劇烈蜂鳴！
孫長老猛地睜開了雙眼，那是一雙渾濁卻又透著精光的眸子，裡麵瞬間被狂喜與殘忍所填滿。
“哈哈哈！好！好啊！”他發出一陣乾澀而尖銳的笑，從巨石上一躍而下，動作與他枯槁的外形毫不相稱的矯健，“魚兒，終於入網了！李默那個廢物，總算辦成了一件事！”
他一把抄起震顫不休的羅盤，感受著上麵傳來的清晰而強烈的氣息指引，臉上的褶子都笑開了花。
“長老，信號來了？”為首的一名高個弟子上前一步，臉上帶著壓抑不住的興奮。
“來了！”孫長老揚了揚手中的羅盤，得意地說道，“那小子捏碎了傳訊符！他們就在那個山洞裡，筋疲力儘，等著我們去收割！真是天堂有路他不走，地獄無門自來投！”
“太好了！”另一名弟子也附和道，“追了這麼久，總算能結果了這幾個叛逆！尤其是那個蘇昊銘，竟敢毀掉天鏡，罪該萬死！”
“長老，我們即刻出發嗎？”高個弟子請示道，手中的長劍已經發出了渴望的嗡鳴。
孫長老卻擺了擺手，他享受著這種貓捉老鼠遊戲即將迎來終局的快感。他眯起眼睛，慢條斯理地說道：“不急。再讓他們多享受一會兒絕望的滋味。一個時辰之內，他們插翅難飛。”
“可是長老，”旁邊一個看起來較為謹慎的弟子遲疑了一下，還是開口了，“弟子有些不解。按理說，他們應該想儘辦法隱藏行蹤才對，為何會主動捏碎符籙，暴露自己的位置？這……會不會有詐？”
此言一出，周圍興奮的氣氛頓時一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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