靜室之內,蘇昊銘將那枚漆黑的魔音號角,再一次托在掌中。
從鎖龍窟回來之後,他的心緒就一直沒有平靜過。
青玄子那瘋癲的模樣,以及他血肉下蠕動的天機閣印記,都化作一根根尖刺,深深紮進了他的認知裡。
天機閣!
這個一直以來籠罩在東洲大陸之上,被所有修士敬畏為“權威”與“公正”化身的組織,其背後,竟是如此的肮臟與惡毒。
他們不是裁判。
他們是製定規則,並且隨時可以下場,將所有不聽話的棋子,連同整個棋盤一起掀翻的玩家。
而自己,就是那個意外闖入棋局,打亂了他們節奏的變數。
“煉心大陣……”
蘇昊銘的指尖,輕輕劃過號角上冰冷邪異的紋路。
他能清晰地感覺到,一股微弱但持續的波動,正從號角的最深處發出,穿透了空間,連接著某個未知的所在。
那是天機閣的“眼睛”。
他們正在看著。
他們正在等待。
等待著三天之後,在那座為他量身定做的刑場裡,欣賞他神魂被寸寸撕裂,哀嚎著化為飛灰的場景。
“想看戲?”
蘇昊銘的臉上,浮現出一絲病態的潮紅,那是神魂過度透支,卻又被強行催發後的表現。
“那就給你們演一出大的。”
他必須在登台之前,將自己唯一的道具,研究得更透徹一些。
這枚號角,既是催命的毒藥,也是他唯一能夠用來反擊的武器。
他緩緩閉上雙眼,將最後一絲恢複的神念,再次探入號角內部。
這一次,他沒有去管那些狂暴的魔氣,而是徑直衝向了那個由天機閣布下的,隱藏在最深處的微型定位法陣。
他要近距離的,去感受這個法陣的運轉方式。
神念觸碰法陣的瞬間,一股難以言喻的刺痛,猛地貫穿了他的識海。
這法陣,竟然還帶著一絲反向的神魂攻擊特性!任何敢於窺探它的神念,都會遭到反噬。
蘇昊銘悶哼一聲,豆大的汗珠從額頭滾落,但他沒有退縮。
他強忍著那撕裂般的痛苦,將自己的神念,死死地貼在法陣之上,分析著那些比發絲還要纖細百倍的靈力線條的每一次流轉,每一個震顫。
時間,在一分一秒的流逝。
他的身體開始不受控製地顫抖,臉色也變得愈發蒼白。
“蘇師兄!”
一旁的柳若曦再也看不下去,她一個箭步衝上前來,想要阻止他這種自殘般的行為。
“彆碰我!”
蘇昊銘猛地睜開雙眼,低喝一聲。
他的雙目之中,布滿了駭人的血絲,其中跳動著瘋狂與偏執的火焰。
柳若曦被他這副模樣嚇了一跳,伸出的手,僵在了半空。
“拿著它。”蘇昊銘將手中的魔音號角,遞向柳若曦,命令的口吻不容拒絕。
“我?”柳若曦一愣。
“拿著。”蘇昊銘重複道,他的呼吸已經變得有些急促,“幫我分擔一下,我需要換口氣。”
他此刻的狀態,確實已經到了極限。
柳若曦雖然心中充滿疑慮和擔憂,但看到蘇昊銘那幾乎要碎裂的堅持,她還是咬了咬牙,伸出雙手,接過了那枚冰冷的號角。
號角入手的一瞬間,一股陰寒至極的氣息,順著她的掌心,直衝心脈。
柳若曦的身體,不受控製地打了一個寒戰。
她隻覺得,自己握住的不是一件法器,而是一塊從九幽之下撈出來的萬年玄冰。
然而,就在下一刻,異變陡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