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十六塊彩禮錢，現在還我。"他聲音冷得像冰碴子。
屋裡頓時炸了鍋。周小柔尖叫著往她娘身後躲，劉翠蘭抄起掃帚就要撲上來，被蕭淩一個眼神釘在原地。
"你、你敢持槍威脅乾部？！"周大強色厲內荏地吼著，脖子上的青筋暴起，"我這就去公社告你！"
蕭淩嗤笑一聲，槍管往前頂了頂，在周大強油亮的腦門上壓出個紅印子。
"去啊。"他歪著頭，笑得瘮人，"順便跟公社說說，去年你讓周小柔攛掇我倒賣供銷社化肥的事？投機倒把夠判幾年來著？"
周大強臉色瞬間慘白。劉翠蘭手裡的掃帚"啪嗒"掉在地上。
屋裡死一般寂靜。灶台上的水壺"咕嘟咕嘟"響著，蒸汽把周小柔慘白的臉熏得模糊不清。
"給錢。"蕭淩的食指搭在扳機上，"我數三下。"
"一。"
周大強腿肚子開始打顫。
"二。"
劉翠蘭突然撲向炕頭的樟木箱子，抖著手掏出個藍布包，六十六塊錢被她抖得散了一地。
蕭淩彎腰一張張撿起來，在掌心拍得啪啪響。
"早這麼痛快多好。"他把錢揣進內兜，槍卻沒放下，反而轉向縮在炕角的周小柔。
"至於你——"他上下打量著這個曾經差點成為自己媳婦的姑娘，突然咧嘴一笑，"不是喜歡攀高枝嗎？生產隊配種站缺人手，明兒我就跟隊長推薦你去伺候種驢。"
周小柔"哇"地哭出聲，鼻涕眼淚糊了一臉。劉翠蘭想罵又不敢，憋得滿臉通紅。
蕭淩轉身往外走，到門口時突然回頭，槍管點了點周大強：
"再敢打我家的主意——"他指了指院外那棵老槐樹，"我就把你吊在那上頭，讓全村看猴戲。"
暮色四合，蕭淩揣著錢往家走。遠處傳來生產隊收工的鐘聲，驚起一群麻雀。他摸出顆水果糖扔進嘴裡，甜味在舌尖炸開的瞬間，趙霸天那張刀疤臉浮現在眼前。
"利息是吧？"他咬得糖塊咯吱作響，"老子讓你連本帶利吐出來。"
縣城的黑市藏在老棉紡廠後巷，青磚牆上用紅漆歪歪扭扭刷著"嚴禁投機倒把"，底下卻擠滿了挎籃挑擔的農民。蕭淩和宋旭推著板車，兩隻捆得結結實實的青羊在車上"咩咩"直叫，引來不少目光。
"這羊怎麼賣？"一個裹著藍頭巾的大嬸湊過來，手指在羊肋排上按了按。
蕭淩豎起兩根手指："整隻八十，單買後腿二十五。"
宋旭在旁邊緊張地推眼鏡，這是他第一次來黑市，總覺得下一秒就會有戴紅袖箍的人衝出來抓人。
大嬸撇撇嘴走開，蕭淩踹了腳板車軲轆："慫什麼？腰杆挺直了！"
正說著，巷子口突然騷動起來。五個穿皮夾克的青年晃進來，領頭的瘦高個一腳踹翻了個賣雞蛋的老漢，黃澄澄的蛋液流了一地。
"趙輝來了！"有人低呼，攤主們紛紛低頭縮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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