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日的午後,陽光帶著一絲慵懶的暖意,灑在唐山市的街道上。顧傾城和陳曉陽並肩走著,再次來到了他們頗為心儀的唐山飲食文化博物館。相較於第一次的初窺門徑,這一次,他們的眼神裡更多了幾分熟稔與期待。
“記得上次來,還是初春呢,”顧傾城輕拂了一下被微風揚起的發絲,眼中帶著笑意,“一轉眼,葉子都快黃透了。”她身著一件米白色的風衣,更顯得溫婉知性。
陳曉陽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鏡,附和道:“是啊,這裡的陳設似乎也有些微調,增添了不少新的展品。每次來,都有新的發現,這大概就是文化的魅力吧。”他今天穿著休閒的格子襯衫,顯得文質彬彬。
兩人緩步踏入博物館的序廳,一股濃鬱的、混合著老唐山氣息的味道撲麵而來——那是陳年的木頭香、淡淡的食物香料味,還有一絲若有若無的書卷氣。巨大的浮雕牆上,生動地再現了唐山地區從古至今的飲食風貌:從新石器時代的陶罐炊煮,到明清時期的市井食肆,再到近現代的工業餐飲,每一個場景都栩栩如生,仿佛在無聲地訴說著這座城市與美食交織的漫長曆史。
“你看這個,”陳曉陽指著展櫃中一件古樸的陶鬲,“上次來的時候,我就對這個很感興趣。古人用它煮粥做飯,真是充滿了智慧。”
顧傾城湊近細看,陶鬲的紋路粗獷而富有力量感,她想象著千百年前,人們圍坐在陶鬲旁,分享食物的溫馨場景。“是啊,一件小小的炊具,承載的卻是沉甸甸的生活印記。”
他們沿著蜿蜒的展廊繼續前行,穿過“遠古溯源”展區,便進入了“市井風情”部分。這裡複原了老唐山的一些著名食街景象,青磚灰瓦,幌子高懸。“祥順齋”、“九美齋”……一個個熟悉的老字號牌匾映入眼簾,讓人仿佛瞬間穿越回了那個繁華熱鬨的年代。
“上次我們在這裡嘗的棋子燒餅,味道還記憶猶新呢,”顧傾城笑著說,“外皮酥脆,內餡鹹香,真是名不虛傳。”
“可不是嘛,”陳曉陽也回味起來,“還有那個麻糖,入口即化,甜而不膩。不知道今天有沒有現場製作的演示?”
果然,轉過一個彎,一陣芝麻的焦香便撲鼻而來。隻見一位老師傅正站在開放式的操作台前,嫻熟地製作著唐山麻糖。他手持小錘,叮叮當當,將糖坯敲打延展,動作行雲流水,引得不少遊客駐足觀看。顧傾城和陳曉陽也停下腳步,看得津津有味。
“這手藝,真是一絕啊,”陳曉陽由衷讚歎,“這不僅是在做食物,更是在傳承一種文化。”
顧傾城點點頭,目光被旁邊展櫃裡一組精致的餐具吸引。那是一套民國時期的粉彩瓷餐具,碗碟上繪著花鳥圖案,色彩淡雅,工藝精湛。“你看這套餐具,多漂亮。以前的人,對飲食的講究,可不僅僅是味道,還有這份雅致的情趣。”
兩人一邊看,一邊低聲交流著各自的感受和發現。從傳統的八大碗、四小碗,到節日特色的年糕、粽子,再到近代受西方影響出現的飲食新變化,每一個展區都像一幅生動的畫卷,向他們展示著唐山飲食文化的博大精深與演變曆程。
在“紅色記憶”展區,他們看到了抗戰時期軍民共同飲食的場景複原,感受到了艱難歲月中食物所承載的堅韌與團結;在“現代創新”展區,他們則看到了唐山飲食在保留傳統精髓的同時,如何與現代烹飪理念相結合,煥發出新的生機與活力。
不知不覺,夕陽的餘暉已經透過博物館的玻璃窗,給展品鍍上了一層溫暖的金色。
“時間過得真快,感覺還沒看夠呢,”顧傾城略帶不舍地說。
“是啊,”陳曉陽看著她,眼中帶著滿足,“但每一次來,都能對唐山的飲食文化有更深一層的理解。這不僅僅是吃,更是一種生活,一種曆史,一種情懷。”
他們相視一笑,緩步向出口走去。手中,還提著剛剛購買的幾樣唐山特色小吃——棋子燒餅、花生酥糖,空氣中彌漫著香甜的味道。再次來到唐山飲食文化博物館,他們不僅重溫了舊識,更收獲了新知,對這座城市的熱愛,也因這些舌尖上的傳承與故事,變得更加深厚起來。
秋意漸濃,灤水湯湯,顧傾城與陳曉陽二人,時隔數載,竟又結伴踏上了唐山臥龍山的蜿蜒山路。
車窗外的景致從喧囂的市井逐漸過渡到層巒疊嶂的鄉野,空氣中也多了幾分草木的清新與濕潤。當那熟悉的、如龍脊般起伏的山巒輪廓映入眼簾時,顧傾城不禁輕輕籲了口氣,眼中閃過一絲複雜的情緒,有懷念,有感慨,亦有幾分物是人非的悵惘。身旁的陳曉陽則顯得更為沉靜,隻是目光深邃地望著前方,仿佛在透過這山景,回溯那些共同走過的時光。
“記得上次來,還是為了采那味‘龍涎草’,你差點在山澗邊滑倒。”陳曉陽率先打破了沉默,語氣中帶著幾分笑意,試圖驅散些許凝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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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傾城聞言,嘴角也微微上揚,嗔怪道:“還說呢,若不是你拉我一把,我恐怕就要成‘落湯雞’了。那時候的臥龍山,似乎比現在更野趣一些。”
“是啊,”陳曉陽點點頭,“這些年開發了,路好走多了,但也少了些當年的驚險。”
車子在山腳下的停車場停穩,二人拾級而上。山路兩旁,鬆柏依舊蒼翠,隻是多了些人工修繕的痕跡,指示牌清晰明了,偶有三三兩兩的遊客擦肩而過,談笑風生。顧傾城深吸一口山間微涼的空氣,夾雜著泥土與鬆針的氣息,沁人心脾。她記得,當年他們是抄近路,披荊斬棘才勉強攀上來的。
“你看那邊,”陳曉陽指著不遠處一座掩映在綠樹叢中的新廟宇,“以前是沒有的,聽說是近幾年才複建的。”
顧傾城順著他指的方向望去,紅牆黃瓦,在秋日的陽光下格外醒目,晨鐘暮鼓之聲隱約可聞,為這座古老的山增添了幾分香火氣息。
他們沿著修葺一新的石板路緩緩前行,沿途的風景既有熟悉的印記,也有陌生的改變。當年他們歇腳的那塊巨大的“望夫石”還在,隻是石麵上多了些遊客的塗鴉,讓顧傾城微微蹙了蹙眉。陳曉陽似乎看出了她的心思,低聲道:“時代總是在變,山也亦然。我們能做的,或許隻是珍惜每一次的遇見。”
顧傾城默然。是啊,山在變,人也在變。當年的青澀少年少女,如今已各自經曆了人生的風雨,再次並肩登山,心境早已不同。
行至山腰一處開闊平台,二人駐足遠眺。唐山城的輪廓在薄霧中若隱若現,灤河如一條玉帶蜿蜒東去。秋風拂過,吹動了顧傾城額前的碎發,也吹散了些許心頭的陰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