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想……”
納蘭卿玉手撐著下巴，纖長的睫毛眨了眨，眼波流轉間，似乎透露出一股迷茫。
陷入了漫長的沉思。
蕭玨見狀，也不催促，靜靜等候著。
半晌。
她忽然幽幽一歎。
“帶領將士守衛柔然，驅逐韃虜，恢複先王盛世。”
“先生有宏圖壯誌，學生佩服。”
蕭玨微微一笑，誠摯的說道。
納蘭卿聞言莞爾，瞥了他一眼，若無其事道：“你呢？”
“我啊……原本想守著娘子混吃等死，當個閒散王爺就好……現在看來是不成了。”
蕭玨苦著臉。
“你這懶散的性子也該改改了。”
納蘭卿啞然失笑，隨即斂了神色，凝視著蕭玨認真道：
“記住，走到這一步已經回不了頭，要麼永遠屈服於彆人之下任由宰割，要麼拚儘一切為自己和家人衝殺出一條血路來。”
“但無論怎樣選……路途都將是一片白骨鋪就，荊棘密布，危機四伏。”
“我不希望你將來後悔，甚至……遺憾終生。”
“謝謝先生關懷。”
蕭玨心中暖融融的，笑著答道：“學生一定會謹慎對待，絕不辜負您的期望。”
“希望如此。”
納蘭卿抿唇笑了笑，似乎覺得話題很沉重，便語氣輕快的轉移開來：
“當然，若是真的走投無路的時候，記得去找我……”
她眼波流轉，俏麗溫婉，讓蕭玨心中一蕩，忙點頭稱是。
沉默了片刻。
“前麵進了天雍城便到了北境地界……”
“明日，我就要離開了。”
納蘭卿幽幽說道：“不知下一次相見……是何年何月。”
蕭玨怔然，心裡泛起一絲酸楚，卻笑道：“總會見到的，畢竟，學生想要順利結業還需要先生考校不是嗎？”
納蘭卿輕輕頷首，目光悠遠，喃喃道：“嗯，爭取能夠親眼看到你結業時的樣子……”
離彆時，總是最傷感的。
兩個人沒聊多久就各自離開了。
有些事情沒開口，便是最好的結果。
有些感情深埋心裡，便是默契。
她有她的路要走。
蕭玨同樣。
……
大軍耗時七日，終於在第八日正午，到達武國最北境。
巨大的雄城——天雍城宛如一頭匍匐在荒野間的猛獸，高聳巍峨，氣勢磅礴。
這裡是隔絕草原與武國之間的屏障。
一旦失守，整個草原的騎兵都將湧入武國境內肆虐橫行。
“籲~！”
馬車停駐，蕭玨率眾跳下車，眺望。
城牆堅固，戒備森嚴，守軍如雲。
還沒靠近便能感受到其間那濃鬱的肅殺氣息。
蕭玨收回目光，看著前來迎接的天雍城主，拱了拱手道：
“小侄怎敢勞煩林伯伯親自前來迎接。”
武國除了四大將軍外，還有數位守城名將，地位不在四大將軍之下。
就比如眼前的高壯老將——林秀之。
他的成名之戰……
七千守軍對戰十萬草原鐵騎兵，最終還殺敵六萬，俘虜一萬，餘下儘皆潰散！
雖然有天雍城天然地勢易守難攻的緣由……
但不能不承認，對方的用兵之道如有神助！
麵對令人聞風喪膽的草原鐵騎，竟能以多勝少打贏，且反敗為勝……
說實話這樣的戰績，哪怕是身經百戰的將領，也不敢保證自己能做到。
因而林秀之被朝廷封為天雍大元帥。
蕭玨對他頗有好感。
“六殿下客氣了。”
林秀之哈哈大笑，伸手拉著蕭玨往城中去：
“老夫早聞殿下的賢名，一直未曾謀麵，沒想到今日倒是在城門口碰上了……走，跟老夫去喝酒，咱們好好敘敘舊。”
沒想到這老頭表麵看著威嚴不苟言笑，私下裡居然是這般性格，蕭玨哭笑不得。
但這是好事。
性格爽朗的人反而好相處。
蕭玨亦沒有推辭，與林秀之邊走邊談，漸行漸遠。
城外，納蘭卿看著他們漸漸沒入城門的身影，輕輕一歎。
回頭對著身側的老穆輕聲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