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我再收不到定額的東西,我恐怕得向上好好反饋反饋了。”
她目光如炬,直直盯著趙有才。
趙有才那張乾瘦的臉皮像被凍僵的鹹魚,青白交錯,嘴角那點假笑徹底掛不住了。
他乾巴巴擠出話:“你這丫頭……怎麼、怎麼說話呢!什麼反饋不反饋,都是一家人,島上條件就這樣,大家不都克服著嘛……”
“哦?克服?”
蘇棠嗤笑一聲,聲音清脆,眼神冷得能凍住趙有才那點小心思。
“彆人克服是彆人覺悟高,我爸一個重病號,咳得整宿整宿喘不上氣,臉都憋紫了,您讓他也‘克服’?姑父,您這心腸,可真是比海邊的石頭還硬,比冬天的風還涼啊。”
她往前逼近一步,明明個頭不如趙有才高,那股子氣勢卻壓得他下意識往後縮了縮脖子。
“技術站職工該有的取暖煤、該發的口糧,白紙黑字寫得清清楚楚!少一分一毫,就是有人從中作梗,玩忽職守!”
蘇棠一字一頓,字字砸在趙有才心坎上。
“明天日落前,該我家的東西,原封不動送過來。少一鏟子煤,缺一粒米,我就揣著小本子,親自去問問站長,問問書記,看看這島上的規矩,是不是隻對老實人管用!”
“姑父,彆鬨太難看,你還得在這裡待一輩子呢。”
撂下話,蘇棠看都不看趙有才瞬間慘白的臉和額角冒出的冷汗,甩上了門。
門外,趙有才僵在原地,恨得咬牙切齒。
蘇棠這個小丫頭片子,竟然還敢威脅他?
等著吧,他會給她一個教訓的。
讓她知道,寄人籬下,就得有寄人籬下的態度。
門內,蘇媽緊張地搓著手,一臉擔憂:“棠棠,你這孩子,這麼跟他說話,他好歹管著東西,得罪狠了,以後日子更難熬啊……”
蘇棠轉過身,臉上冰雪消融,換上安撫的笑容,走過去挽住蘇媽的胳膊。
“媽,您就是太心軟了。以前咱們忍氣吞聲,是念著親戚情分,也念著他們當初那點照應。”
“可您看看現在?我爸病成這樣,他們還變本加厲地克扣!這哪是親戚,這是要逼死咱們!”
她語氣斬釘截鐵:“這種人,你越退,他越蹬鼻子上臉!咱們的東西,必須拿回來,一分都不能少!”
蘇爸靠在床頭,壓抑著咳嗽,蠟黃的臉上卻露出一絲欣慰:“棠棠做得對,咱不惹事,但也不能讓人騎在頭上拉屎,爸支持你!”
聽到蘇爸的話,蘇棠心頭一熱,用力點點頭。
趙有才回來後,添油加醋的把事情跟蘇玉芬說了。
蘇玉芬一咬牙,知道自己是徹底跟大哥結梁子。
既然這樣,她也不要什麼臉麵了。
第二天一大早,蘇棠去海邊礁石灘摸點小海螺加餐。
剛走到幾個正在補漁網的大嬸附近,就聽見蘇玉芬那拔高了、故意讓人聽見的尖嗓子。
“……哎喲,你們是不知道喲,人家大城市來的嬌小姐,金貴著呢!”
蘇玉芬斜眼往蘇棠這邊瞟,聲音越說越高了。
“嫌咱們島上的水有味兒,嫌咱們打的魚腥氣!背地裡還說咱們島上人臟、土氣,沒見識!”
“嘖嘖,要不是她爹在這兒工作,這種地方,人家大小姐才不屑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