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沒說會不會坐牢,隻是陳述了事實。
陳熙娜聽懂了。
也許會坐牢,但不會太久。
或者根本不會進去,隻是緩刑。
但無論如何,總比死了強。
她的手攥著床單,指節發白。
房間裡又安靜下來。
楊鳴抽完了第二根煙,掐滅在地上。
“這個世界上,任何事情都是有代價的。”他站起來,整了整衣袖,“你踏出那一步的時候,就應該想清楚後果。”
陳熙娜咬著嘴唇,眼淚流得更凶了。
她想反駁,想說自己也是被逼的,想說如果不是在鏡像被邊緣化,她也不會做這種事。
但她說不出口。
因為她知道,那些都是借口。
沒人逼她拿那筆錢,沒人逼她把那些資料交出去。
是她自己選的。
“我……”她的聲音哽咽著,“我去自首。”
楊鳴沒什麼反應。
他隻是點了點頭,像是早就知道她會這麼選。
“你去自首之後,我保證你不會有事。也可以保證劉特作動不了你。”
他頓了頓,看著陳熙娜:“至於你信不信,那是你的事。”
陳熙娜沒說話。
她隻是哭,哭得很厲害,肩膀一抽一抽的。
楊鳴轉身往門口走。
走到門邊,他停了一下,沒回頭:“明天有人會送你過去。”
門開了,又關上。
房間裡隻剩下陳熙娜一個人。
她坐在床沿,雙手捂著臉,哭得撕心裂肺。
她不知道自己在哭什麼。
哭自己的選擇,哭自己的下場,還是哭這一切本來可以避免。
如果當初她沒有見理查德的人。
如果當初她拒絕了那筆錢。
如果當初她老老實實在鏡像待下去。
但世界上沒有如果。
她踏出了那一步,就要承擔代價。
燈光依然亮著,白熾而刺眼。
她的哭聲在這個小房間裡回蕩,像困獸的哀鳴。
很久之後,她才慢慢停下來。
眼淚流乾了,聲音也啞了。
她靠在牆上,盯著天花板,眼神空洞。
她想起自己第一次進入娛樂圈的時候,意氣風發,覺得自己可以做出一番事業。
她想起自己在樂視的那幾年,雖然辛苦,但每天都覺得有奔頭。
她想起自己來香江的時候,以為這裡會是一個新的開始。
結果卻是一個結束。
她閉上眼睛。
明天,她要去自首。
要把所有事情都說出來,要指證劉特作,要配合調查。
然後呢?
她不知道。
也許會坐牢,也許不會。
也許劉特作會找人殺她,也許不會。
但無論如何,她已經沒有退路了。
她隻能走下去。
一步一步,走進那個她親手挖好的坑裡。
房間裡很安靜。
安靜得讓人窒息。
陳熙娜睜開眼睛,盯著那盞燈。
燈光很亮,但她覺得冷。
從骨子裡往外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