仁川市區邊緣的一個公園,白天有不少老人來散步,晚上就冷清了。
金成浩到的時候,已經快十一點。
路燈把樹影拉得很長,風吹過來,樹葉沙沙地響。
他遠遠看到一個身影坐在長椅上,旁邊站著一個人。
劉誌學和吳偉。
金成浩走過去,腳步踩在落葉上,發出輕微的聲響。
劉誌學聽到動靜,轉過頭看了他一眼,沒有起身。
“金社長。”
“劉社長。”
金成浩在他旁邊坐下。
劉誌學從口袋裡掏出煙盒,抽出一根遞給他。
金成浩接過去,劉誌學又給自己點了一根。
兩個人並排坐著,抽了幾口煙,誰都沒有先開口。
最後還是金成浩先說話。
“嚴宰錫的事……”
劉誌學吐出一口煙,看著前方。
“解決了,不是嗎?”
金成浩愣了一下。
“是解決了,但是……”
“那不就行了。”劉誌學的語氣很平,“過程怎麼樣,不重要。”
金成浩張了張嘴,想說什麼,又咽了回去。
他來之前想好了一套說辭。
嚴宰錫死了,全南幫不會善罷甘休。
雖然現在沒有證據指向他,但他和嚴宰錫的過節很多人都知道,難保全南幫的人不會懷疑到他頭上。
到時候如果有麻煩……
這些話,他本來想一點一點拋出來,試探劉誌學的態度,順便為自己爭取一些籌碼。
但劉誌學一句“解決了不是嗎”,把他的話頭全堵了回去。
金成浩沉默了幾秒,決定換一個說法。
“劉社長,我不是那個意思。”他的語氣放軟了一些,“我是說,嚴宰錫是全南幫的人,他死了,全南幫肯定要追查。”
他頓了頓,看了劉誌學一眼。
“我擔心他們會把矛頭指向我。”
劉誌學沒有轉頭,繼續抽著煙。
“你覺得他們會懷疑你?”
“不好說。”金成浩搖搖頭,“道上的事,說不清楚。萬一有人嚼舌根……”
他沒有說完,但意思已經很明顯了,我因為你的事承擔了風險,你得給我點什麼。
劉誌學把煙抽完了,在椅子扶手上掐滅煙頭。
然後他轉過頭,看著金成浩。
“你過來就是來找我說這個事?”
金成浩愣住了。
劉誌學的眼神很平靜,但金成浩從裡麵讀出了一些東西。
不是憤怒,不是不滿,而是一種……無所謂。
就好像金成浩說的那些話,在他看來根本不值一提。
“我……”金成浩想解釋什麼。
劉誌學又開口了:“你現在說完了?”
這句話像一盆冷水,澆在金成浩頭上。
他張著嘴,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什麼。
劉誌學站起身,拍了拍褲子上並不存在的灰。
“李部長那邊,盯好。”
說完,他轉身往停車的方向走去。
吳偉跟在他後麵,經過金成浩身邊的時候,看了他一眼,什麼都沒說。
金成浩坐在長椅上,看著兩人的背影漸漸遠去。
他手裡的煙已經燒到了儘頭,燙了他一下,他才回過神來,把煙頭扔在地上,用腳踩滅。
夜風吹過來,有些涼。
金成浩坐在那裡,臉上的表情很複雜。
他來之前想了很多,想怎麼跟劉誌學談,怎麼為自己爭取利益,怎麼在這段關係裡占據一些主動權。
結果呢?
劉誌學根本沒給他開口的機會。
“事情解決了不是嗎”,這句話的意思很清楚:我幫你解決了麻煩,你應該感激,而不是來跟我抱怨後果。
“你過來就是來找我說這個事”,這句話更直接:你的那點小心思,我都看得出來,彆在我麵前耍。
金成浩覺得自己像個小醜。
他深吸一口氣,從椅子上站起來,往自己的車走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