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沒關緊,強勁的風夾雜著悶熱水汽砸在麵上。
原時默靜靜站著,仿佛又回到不久前。
昏暗冰冷的書房。
他站在寬大的檀木書桌前。
杜宇山坐在書桌後,對著電話那頭不斷遊說著。
“誰也想不到係統會突然出現問題,一定是那兩個多出來的獸夫讓係統出了故障,所以才會選中了時默而不是時曜。”
“……其實我早就想跟您介紹我這個大兒子了,時默雖然異能比不上他弟弟,但真的是個好孩子,孝順,聽話,溫順,他從十八歲起就一直在學習怎麼做個好的獸夫……”
從記事到現在,原時默是第一次從父親用這麼親密的方式稱呼自己。
也是第一次,聽他誇讚自己。
雖然這些話,在原時默聽來並不是誇獎,而更像是推銷。
終端的屏幕閃爍著,隱約窺見一串加密符號,這通電話來自軍區,對麵職級不低。
原時默知道,對麵是薑家長子、他一小時前綁定的雌主薑清黎的兄長——薑佑臣。
薑家和原家都是貴族,但薑家多半在軍區,而原家世代書香門第,兩家並不親近。
然而,三個月前,薑佑臣用帝國皇家學院政法學院院長的位置做交換,要求原家把原時曜安排給薑清黎做獸夫。
其實說是“交換”,也不準確。
以薑佑臣的身份和地位,他就是搶,原家也沒有拒絕的餘地。
薑清黎“惡雌”之名在外,又是個沒異能的廢物,前途一片灰暗,杜宇山還指望著原時曜能做個家主,自然不願意。
可又不敢與薑佑臣為敵,這瘋子連貴族都敢殺,誰知道他會有什麼過激行為,隻得先同意。
沒過多久,原家家主查出懷孕。
杜宇山怕新生兒是個雌性,徹底坐不住了。
他花大價錢買通了婚育中心一個高層,讓他在係統分配那天,把原時曜的變成原時默。
這件事,原時默甚至是在收到係統的被綁定消息後才知道。
他那時候還在研究剛買的古籍,立刻就用影異能最快趕回。
還沒和杜宇山說一句話,薑佑臣的電話就來了。
這會,杜宇山絞儘腦汁念叨著自己能想到的原時默的全部賣點,但對麵一直沒有開口。
寂靜的空間裡,隱約聽見屋外沉悶雷鳴。
極具壓迫感的沉默,讓杜宇山的語氣從一開始的激動變得遲疑,最後變成唯唯諾諾。
杜宇山說完一大堆,見那邊還沉默著,咽了咽口水,最後又不死心地補充:“……時默的相貌比時曜好,在學術界也小有成就,我記得您說過,薑小姐喜歡好看的、聰明的……”
提到薑清黎,對麵終於有了動靜。
低沉男聲“嗯”了聲,聽不出喜怒。
杜宇山麵露忐忑,正要開口繼續,卻聽對麵說了一句:“她喜歡的很多。”
薑佑臣雖然年輕,但剛成年便居於高位,常年情緒漠然,好似什麼都不放在心上。
說這句話時,卻像是在壓抑克製著什麼,透露出難以描述的古怪。
沒有再多聊,薑佑臣說完這句話就直接掐斷了電話。
杜宇山看著終端,不知道薑佑臣什麼意思。
等了會沒見人回撥,估摸著他應該是默認了。
杜宇山放下心來,看向對麵的大兒子:“你怎麼突然回來了?有什麼事?”
杜宇山沒有問原時默為什麼那麼快能回來。
實際上,他從沒關心過原時默的具體動向,自然不知道他現在應該在下城區。
原時默心知肚明,也懶得解釋。
少年垂眼盯著父親,眸色晦暗,薄唇緊緊繃直,一言不發。
像一種無聲的抵觸和抗拒。
杜宇山擺了擺手:“之前沒想到能操作成功,這不是剛要和你說,薑佑臣就來問罪,給耽誤了。”
他語氣隨意,並不在意這個大兒子的想法,也知道他不會往外說。
因為原時默和他一樣,都不希望原時曜知道這件事。
“你沒事就出去學學家務還有做飯,過幾天搬到薑清黎那去。”杜宇山靠著椅背,隨口安撫,“家族養你這麼大,總該做點貢獻吧?”
視線下移,看著自己腳邊的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