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清黎走出休息室,百裡鏡站在不遠處等她。
青年走上前:“周叔叔有事先離開了,我們……”
他頓了頓,抬手將人攬入懷中,指腹輕輕揉她的耳尖,聲音一如既往溫柔,“怎麼不高興?遇到什麼了?”
他總是可以第一時間察覺薑清黎心情不好。
薑清黎低頭,用額頭撞了兩下他的胸膛,聲音悶悶的:“沒什麼,就是看見討厭的人。”
“這樣啊,那要不要我幫寶寶教訓他們?”
“我已經教訓過了。”
“寶寶好厲害。”
“你好敷衍。”薑清黎抬眼,故作凶惡地瞪著對方。
“那晚上回去,送寶寶禮物好不好?”他笑吟吟湊近,鼻尖輕輕碰了一下她的鼻尖,“要什麼都可以,反正……我們是合法夫妻。”
薑清黎抬手彈了一下他的額頭:“正經點。”
她沒注意,身後的門悄無聲息打開。
薑佑臣隱沒在陰影中,盯著百裡鏡的狹長眸子微微眯起,滿是銳利警告。
百裡鏡隻當沒看見,低頭在女孩臉頰親了一下,拉起她的手:“走吧。”
薑清黎跟著他,順便取出終端,發了幾條消息。
目送兩人離開後,薑佑臣轉身朝反方向離開。
青年呼吸微急,一向沉穩的步伐,因為藥物微微搖晃。
老實說,自從住到薑家來,薑清黎想過很多次和薑弈見麵的場景。
甚至根據那些不同的場景,想了相應的話術。
但真的推開門,看見女人坐在窗邊,緩緩轉頭看向自己時,薑清黎腦子裡卻一片空白。
世界仿佛被按下暫停鍵。
宴會廳裡嘈雜的聲音漸漸遠去,隻剩下被不斷加速放大的心跳聲。
薑清黎呆呆看著薑弈,水汽在眼眶裡打轉,模糊眼前的畫麵,搖搖欲墜。
她自覺異常失態,慌忙伸手擦。
但越擦臉上的淚水越多。
好奇怪。
怎麼會這樣。
眼淚怎麼不聽話。
薑清黎正要低頭隱藏,臉頰忽然貼上一隻溫暖的手。
她順著抬眼,在模糊的視線裡看見女人那張和自己相似的眼睛裡寫滿了愛憐。
“我的小黎……”
輕歎落下,薑清黎被擁入一個滿是暖意的熟悉懷抱之中。
溫柔又令人安心的馨香包圍了她的每一寸感官,輕撫她的神經。
薑清黎的眼淚卻沒有因為女人的安撫停下,反而更加洶湧。
她想要回應,喊一句“媽媽”,可是嗓子因為哽咽痛的厲害,張開嘴巴隻能發出斷斷續續的聲音,不成句子。
眼淚大顆大顆砸落,洇濕她們的禮裙,在上麵留下深色淚痕,如同斑駁粘稠的血液,鏈接著不同頻率的心臟。
發頂被輕輕撫摸,薑清黎聽見薑弈說:“哭吧,媽媽在。”
就是這麼一句很輕的話,卻令薑清黎放聲大哭。
視線是明是暗已經分不清了,身邊到底有誰她也不在意了。
她好像回到了繈褓之中,像初降生的嬰兒一般,緊緊抓著母親的手臂和衣服,用洶湧的哭聲,訴儘全世界的委屈。
不知道哭了多久,薑清黎緩過神來,從大哭變成小聲抽泣。
睫毛被眼淚黏成一簇簇,薑清黎看不清眼前的畫麵,但隱約感覺有人走近,遞了紙巾過來。
薑弈抽出紙,給她擦糊在臉上的眼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