照片隻有半張,依稀辨認出少年大約十五六歲模樣,金瞳黑發,眉眼間是化不開的陰鬱。
這是……夜臨淵小時候?
薑清黎還沒來得及仔細看清,方馳匆匆將那一張翻過,飛快掃視下麵的資料。
資料應該是被大火燒過,隻有零零碎碎的畫麵,裡麵的人大有老有少,多半有著金色瞳孔和黑發,神情各異……
“這些資料應該有電子程序,可以複原。”隊員湊過來看了眼,低聲說,“走吧,這次物超所值。”
薑清黎聽見方馳應了一聲。
眼前的視線陣陣模糊,呼吸聲加重,方馳的體力到了支撐的極限。
身後的門忽然被重重撞擊。
方馳一把抓起地上的碎片塞進衣服裡,轉頭去拽隊員的手。
剛抓住他的一副,卻聽轟地一聲巨響,門被爆開,門外站著四五頭比門還高的變異獸,綠油油的眼睛死死了鎖定他們!
兩人倒退到窗邊,但窗外不知何時圍滿了變異獸,又有綠眸密密麻麻盯著他們。
僵持之際,隊員渾身發顫,絕望道:“果然是陷阱……我們的精神力根本不夠衝出去……”
方馳把資料掏出來,分了一半給隊員:“拿著,待會我動手的時候找機會跑掉。”
“爹的。”他罵了句臟話,“也太倒黴了,死到臨頭還是個雛!你出去要見到我哥,一定要叫他給我立座貞節牌坊!”
隊員看著逼近的變異獸,嘴角抽了抽:“死到臨頭還能聽你說相聲,值了。”
接下來的事情就像是按下了快進鍵,薑清黎看見方馳衝上前吸引了變異獸的注意力,但獸類蜂擁而上前,隊員突然用藤蔓將方馳甩了到窗外的樹上。
獸潮很快淹沒了隊員的身影。
方馳停頓兩秒,紅著眼睛轉身,護著僅剩的資料,拖著重傷的身體謹慎地往叢林外走。
餓了就吃草渴了就喝水,遇到獸類隻能連滾帶爬躲開,傷口沒有愈合又裂開,迷彩軍裝糊滿了血。
不知過了多久,手電筒的光打在臉上,巡邏的士兵認出他,連忙將人扶住,讓人去請金靂。
方馳撐著金靂出現,指了指自己衣服內口袋。
然而金靂照做,卻隻拿出一把灰燼。
方馳不顧傷口裂開,瘋狂翻找自己的口袋。
卻隻有輕飄飄的灰散在空中。
一路上,方馳都靠完成任務的信念堅持,卻沒想到,他和隊員拚命護著的資料卻早在不知情時化為灰燼!
方馳的精神再也支撐不住,捂著頭發出痛苦的尖銳嘶鳴。
世界定格成黑白默片,奄奄一息的猞猁伏在方馳背上,大口吐血。
它感覺自己快要死了,或者在拋棄隊員的那一刻已經死了,逃出森林的隻是一具軀殼。
現在,它也要和那些資料一樣,化為灰燼了。
猞猁的身體陷入刺骨冰冷,清晰感覺到尾巴尖端在緩慢化為粒子消失在半空。
它認命閉上眼之前,忽然感到頭頂貼上溫暖的力道。
昏暗的光暈中,一雙手將它抱入懷中,輕聲說些什麼。
緊繃著的神經仿佛一張使用過度的、皺巴巴的抹布,在此刻被一雙手輕柔撫平,清洗乾淨。
它看不清對方的臉,也聽不清聲音,卻能清晰感覺到一股強大溫柔的力道湧入精神體之中,將每一寸裂隙縫補。
仿佛神跡般,賜予它新生。
猞猁張嘴,發出感謝的聲音,用頭頂了頂女孩的手心,沉沉睡去。
薑清黎睜開眼,看清眼前的畫麵後緊急閉上眼睛。
她深吸一口氣,再次睜開眼。
映入眼簾的,首先是一張消瘦但硬帥的臉,深棕色狼尾,十字架耳釘,一雙琥珀般的黃棕色眼睛直勾勾盯著她。
方馳雙手趴著她防護服的邊沿,本來正在湊近看她,看見她睜開眼睛,猞猁尖尖的耳朵猛地一抖,瘋狂後撤,隻露出一雙睜圓的眼睛,警惕又好奇。
這不是重點。
重點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