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於連坐製的爭論似乎並未在嬴政心中留下太多波瀾。
他那雙深邃的目光,依舊牢牢地粘在牆壁上那幅巨大的《坤輿萬國全圖》上,仿佛那才是他真正關心的棋盤。
趙淩關於廢除連坐的長篇大論剛剛結束,殿內還殘留著父子理念碰撞的餘韻,嬴政卻像是沒聽見後半截,隻是望著地圖,漫不經心地問道:“你準備……什麼時候動手,把這些地方都變成大秦的顏色?”
他粗糙的手指虛空點著地圖上大片大片的未知區域,那語氣平淡得像在問今天吃什麼?
趙淩心中了然。
果然!
隻要讓這位千古一帝看到這幅描繪了世界全貌的地圖,什麼連坐製,什麼仁政辯論,統統都得靠邊站!
開疆拓土,將目之所及的一切土地納入大秦版圖,這才是刻在嬴政骨子裡的終極渴望!
趙淩走到地圖前,站到父親身側。
他的手指精準地落在一片狹長的、孤懸海外的島嶼上,聲音平靜無波:“父皇請看這裡。”
“這便是之前徐福那廝妄圖逃亡之地。島上的原住民……”趙淩頓了頓,語氣裡沒有半分溫度,“已被朕下令,儘數誅絕,一個不留。”
嬴政聞言,隻是幾不可察地微微皺了下眉頭,隨即嘴角竟扯出一絲玩味的笑意。
他側過頭,目光帶著探究看向趙淩:“哦?你不是口口聲聲要以仁德治國嗎?對那凶悍的匈奴,你都講究個分化瓦解,留有餘地。怎麼對上這些孤島上的蠻夷,反倒如此乾脆利落,不留活口?”
這事他其實早就通過密衛知道了,隻是一直很好奇兒子這看似矛盾的態度根源何在。
那些島民,怎麼就值得他下此絕殺令?
趙淩臉上沒有任何波動,隻是冷冷地哼了一聲,眼神裡帶著一種難以言喻的厭惡:“有仙人托夢給朕,說那島上住的,根本就不是人,而是一群披著人皮的豺狼畜生!留著他們,遲早是禍患!”
殺光他們,朕心裡半點負擔都沒有,反而覺得是為後世除了一害。”
這個仙人托夢的理由,趙淩用得理直氣壯。
“哦?”嬴政挑了挑眉,對這個理由不置可否。
他壓根不在乎那些島民的死活,更不在意趙淩用什麼理由殺人。
他關心的是結果!
嬴政的目光重新落回地圖上那片島嶼,語氣帶著一絲滿意:“也就是說,現在,這片島,已經插上我大秦的黑水龍旗了?很好!”
能讓趙淩如此決絕,證明那些畜生確實該死,大秦的疆域又實實在在擴大了一塊,這就夠了!
趙淩的手指沿著海岸線移動,指向了另一片連接大陸的半島區域:“這裡是箕子朝鮮,據說是商朝遺民逃過去建立的小國。”
他的語氣帶著一種理所當然的輕蔑,“朕派人過去看了看,順手就讓他們歸順了。如今,那裡也已是我大秦的郡縣。”
“好!好!”嬴政聽得雙眼精光大放,那是一種純粹的、屬於征服者的興奮!
聽到大秦的疆域又實實在在地向東方延伸了一大塊,他臉上的笑容再也藏不住,連帶著拍擊了一下老爺椅的扶手,發出沉悶的響聲。
開疆拓土,這是他永恒的興奮劑!
接著,趙淩的手指指向了北方那片廣袤無垠的草原:“至於匈奴……父皇放心,他們早已是甕中之鱉,跑不掉了。”
他嘴角勾起掌控一切的自信微笑,“朕讓冒頓那小子先在草原上鬨騰,讓他去統一各部,等他打得差不多了,再讓阿提拉去摘桃子,乾掉他。最後,讓他們乖乖地匍匐在朕腳下,獻上降表和草原的地圖就行。”
趙淩已經匈奴內部埋下了阿提拉這顆釘子,如今匈奴各部正打得不可開交,根本無力南顧,這正是他想要的局麵。
以最小的代價,收服最大的疆土。
嬴政眼中閃過一絲精明的光,問道:“要是那個阿提拉本事不濟,殺不了冒頓呢?”
嬴政考慮問題,總是習慣性地做最壞的打算。
趙淩的笑容更深了,帶著一種居高臨下的篤定:“殺不了也無妨。就算冒頓最後贏了,統一了草原,他也隻會有一個選擇——向大秦稱臣!”
“這是朕給匈奴最後的機會,也是唯一的生路!他們若不識相……”
後麵的話他沒說,但眼中的寒光已經說明了一切。
“彩!彩!彩!!”嬴政臉上的興奮之情溢於言表。
這種不戰而屈人之兵,坐收漁翁之利,最終將強敵納入囊中的手段,簡直太對他的胃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