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汪鐸眼睛一亮,立刻明白了江南的言下之意。
“說得有理。如果是我們直麵勞倫斯,按照那條毒蛇的警惕心,說不定會懷疑我們在其中做局,這就等於把我們拉到了明麵,勞倫斯在暗麵,但如果是顧北舟主動出手那就不一樣了。”
“顧北舟是勞倫斯的人,由顧北舟主動聲張,勞倫斯哪怕知道也隻會把賬算到顧北舟頭上,萬萬不會懷疑顧北舟是聽了我們的話。到時候我們再‘被迫’坦白光刻機的事,反而顯得可信度頗高。到時候就成了勞倫斯在明我們在暗,你這招行得通!”
汪鐸臉色隱隱有些激動。
但很快,他想起顧北舟跟江南的過節。
“隻是有一個問題。顧北舟怎麼可能那樣聽話,願意按你的意思行事。”
“若論過節,恐怕在他心底你才是他最大的仇人。”
對於顧北舟這人,汪鐸既鄙夷又憤恨。
憤恨是源於那些年這個江嵐引蛇入洞的養子對江南造成的那麼多傷害,甚至還有數次差點要了江南的命。
誠然,他的缺位和江嵐的傲慢自大才是江南幼年痛苦生活的最本質原因。
但顧北舟!他才是將這些隱形的矛盾引爆、把所有潛在的“惡”全部激發的那個劊子手!
有無數次,汪鐸都想親手了結這個人,親手把他送入牢獄!
但出於對江南的尊重,出於對自己兒子的信任,他遲遲沒有動手。
而隻是像看待一個被玻璃罩攏住的臭蟲,冷眼旁觀他在江南的種種籌謀下反複無力的“撲騰”。
江南說得這個謀劃不可謂不機智,但的確顧北舟那個目光短淺又滿肚子算計的人,根本不可能聽他們的話。
“我不需要顧北舟聽我的話啊。”江南笑了笑,衝汪鐸挑了挑眉。
“難道你忘了,昨天來過的張廷。”
江南起身,拿起那張張廷留下的滿是證據的紙,笑得意味深長。
“我們的話,顧北舟自然不聽。可張廷就不一樣了。”
“他是算是顧北舟的同伴,或者同事,現在又是仇人。不管出於什麼立場,他跟顧北舟之間發生聯係要比我們方便的多。”
“就讓張廷出手,誘導顧北舟提前公布光刻機實驗,讓他以為光刻機是他手上最值錢的一隻牌,這隻牌可以讓他在勞倫斯的重壓下求得一絲生機,甚至有可能讓他越過勞倫斯找到其背後的‘金主’,拿到一條登天梯,從此碾壓勞倫斯和‘我’,徹底成為人上人踏上更高一層的牌桌。”
“當然,我們也不是什麼都不做。咱們可以在暗中幫助張廷,他需要什麼咱們就給什麼,不管是找人假冒勞倫斯的聲線又或者是直接‘捏造’出一個所謂的金主,總之就是要讓顧北舟相信,他走到今日都是勞倫斯在拿他泄憤,隻有光刻機能讓他逆天改命!”
“到時候我們還可以讓人故意激一激他,就用他最在意的名聲和地位,找人故意磋磨他幾次,彈簧壓到極致才能爆發出最大的反彈力。顧北舟的精神壓力大到極點,手邊又有光刻機這樣一個擺在麵前的救命稻草,他怎麼可能會不動心呢?”
江南說得輕巧,幾句話便安排好了顧北舟接下來的命運。
“待到他動心拿出手上籌碼之時,我們立刻召開全球技術發布會,將光刻機早已研製成功一事公之於眾,吸引全球所有科研家尤其勞倫斯的視線。到時候,勞倫斯隻會以為這件事是顧北舟主動發起,我被迫反擊,等他察覺到我們手中光刻機的正確性和巨大利益鏈條,自然會心動展開動作,到那時,就是張科智帶人直搗黃龍的時機!”
“這是我送給勞倫斯的一份大禮,我要的,就是一擊必殺人贓並獲!”
淺淡的男聲在室內落下時,哪怕久在陰謀場中打轉的汪鐸,也忍不住吞了吞口水。
再看向江南時,眼底甚至帶著一絲崇敬之意。
這個計劃不是不好,是太好了。
好的超過他的想象,好的讓他甚至有點懷疑江南真的隻是個二十出頭的科學家,而不是久在政壇常年與陰謀詭計打轉的政客嗎。
從找到顧北舟到利用張廷,再到吸引勞倫斯的視線與活力,兵分兩路直奔勞倫斯老巢……
這裡麵的每一步每個環節、甚至每個人都被江南算計得徹徹底底。
甚至,他能準確拿捏勞倫斯與顧北舟的定位與性格,按照他們本人的選擇取向按需製造“殺豬盤”,根本不怕他們不上鉤。
怪不得江南之前的籌謀總能成功。
彆人是威逼或利誘,他則直接用各人的欲望為餌,再加上冷靜沉著的個性,隨時調整計劃的靈活態度,基地和國家給的無上底氣和資源……
這樣的人,焉有不成功之理?
難耐得吞了口口水,現在汪鐸甚至有點同情江南的對手。
你說說你們,沒事兒惹他乾嘛!
“不過我就一個要求。”
汪鐸喉結滾動,震驚之後艱難出聲。
“到時候,我要跟張科智一起去勞倫斯老巢,這是我的責任,也是我必須要幫師弟報的血海深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