根據房間牌上的符文指引，傑明很快找到了分配給他的住所。
推開銘刻著隔音與防護符文的金屬門，映入眼簾的景象讓他微微挑眉。
根據房間牌上的信息，每個房間裡都配備了實驗室，但是實際看下來，與其說是房間裡配了個實驗室，不如說是實驗室裡勉強劃出了一小塊區域作為休息室。
超過百分之九十的空間都被各種基礎但齊全的實驗設備占據——能量感應矩陣、物質分析儀、符文刻錄台一應俱全。
角落裡的那張簡易床鋪和一個小型洗漱間，更像是為了滿足生理需求而不得不存在的附屬品。
“很巫師，很實用。”傑明對此非但沒有不滿，反而頗為認同地點了點頭。
這才是大多數巫師，包括他自己在內，真正習慣的生活方式。
在他的黃金花園以及在煉獄硫磺位麵的核心實驗室，他的絕大部分時間也都是這樣度過的，休息不過是研究間隙的必要調劑。
如果不是因為長時間緊繃精神會讓學習和研究效率下降，恐怕很多巫師甚至都會選擇服用藥劑來免除休息這個過程。
他簡單地檢查了一下實驗室的標配設備，精度和功能都達到了標準線以上，足夠進行大多數非尖端的前沿實驗。
當然，對他而言這些都隻是錦上添花，他體內洞天中攜帶的那套由黑巨人祭司們維護升級的私人設備才是主力。
得知距離師爺正式召見或晉升儀式還有一段時間，傑明便徹底絕了出去逛逛的念頭。
煉獄硫磺位麵的各項研究雖然有那群高效的黑巨人祭司們操持，但傑明覺得他每天還是用通過靈魂契約遠程總覽一下關鍵數據和進度比較放心。
除此之外，這次的休整期他的核心任務就是消化吸收購買的海量知識，在哪裡學習都一樣。
於是，他直接在這間“客房”裡開始了“閉關”。
這一閉，便是三個月悄然而逝。
直到一陣略顯急促，帶著特定頻率的敲門聲，如同投入平靜湖麵的石子，打破了實驗室內的絕對寂靜，將傑明從浩如煙海的空間理論中喚醒。
他皺了皺眉，有些不情願地放下手中正在推演的一個複合符文結構，起身打開了房門。
門外是薇奧拉。
她毫不客氣地側身擠了進來，也沒急著說話，而是用那雙閃爍著奇異光芒的眼睛，上上下下、仔仔細細地打量著傑明，仿佛在觀察什麼稀有標本。
傑明被她看得有些莫名其妙，主動開口：“怎麼了，學姐？”
薇奧拉嘖嘖稱奇：“你這家夥真是個怪物！整整三個月！我打聽過了，你居然真的一次門都沒出過，就一直窩在這裡麵學習？”
她伸手指了指周圍那些明顯被頻繁使用過的儀器：“好不容易來一趟總部，外麵那麼多新奇玩意兒，那麼多同階巫師可以交流，你居然一點都不心動？”
傑明搖了搖頭，語氣平淡：“這次休整期有不少想學的知識需要學習，暫時沒那個興趣。”
“沒興趣？”薇奧拉狐疑地眯起眼睛，往前湊近一步，鼻翼微動，仿佛在嗅著什麼。
隨即她臉上露出“果然如此”的表情：“我看你不是沒興趣，而是你這家夥最大的興趣，就是學習知識本身吧？！”
傑明聞言一愣，隨即恍然。
他想起薇奧拉那獨特的“痛苦法則”。
她進來後，肯定已經下意識地探測過自己身上的情緒波動。
長時間高強度學習帶來的精神疲憊、理解困難導致的挫敗感，這些通常都會伴隨著不同程度的“痛苦”。
不過以傑明自身的體感來說，他應該沒什麼痛苦的感覺：“嚴格來說，我最大的興趣不是學習知識，而是實力提高。”
見傑明明白了自己的探測，薇奧拉也不掩飾，翻了個白眼：“我就沒見過像你這麼變態的家夥！學習對你來說難道跟呼吸一樣自然，連一點‘痛苦’都不產生的嗎？”
傑明笑了笑，沒有解釋自己的特殊性，隻是轉移話題道：“學姐專程來找我，應該不隻是為了確認我是否‘變態’吧？”
被他這麼一提醒，薇奧拉才猛地一拍額頭：“差點忘了正事！克拉克導師剛傳來消息，師爺最後的準備工作已經完成了，打算明天正式和我們這些徒子徒孫見一麵。”
傑明心中一凜，立刻抓住了關鍵：“師爺準備晉升了？”
薇奧拉思考了一下，搖了搖頭：“應該還沒到最終時刻。按照導師的說法，這次見麵更像是晉升前最後的調整和準備，順便讓我們這一脈的人互相認識一下，混個臉熟。”
“畢竟，觀摩八級晉升的機會千載難逢，師爺也希望自己的後輩們能多些準備，屆時能多領悟一分是一分。”
傑明點了點頭，表示明白。
這就好比大戰前的誓師，既是鼓舞士氣，也是明確規矩。
交代完正事，薇奧拉看著已經重新坐回實驗台前，拿起一枚知識晶體準備繼續研究的傑明，嘴角忍不住抽搐了幾下。
她感覺傑明身上那種對周遭事物漠不關心，一心隻沉浸在知識海洋中的氣質，越來越像克拉克導師了，甚至有過之而無不及。
她不死心，又悄悄動用法則感知了一下。
依舊是一片“淨土”，沒有任何因學習高深知識而產生的負麵情緒波動，隻有一種近乎“平和”的狀態。
“真是個怪物……”薇奧拉低聲嘀咕了一句，這次語氣中卻少了幾分調侃，多了幾分複雜的感慨與一絲不易察覺的佩服。
隻有真正攀登過知識高峰的人，才明白在崎嶇陡峭的理論山路跋涉時，那種源源不斷的精神消耗和挫敗感會帶來多麼沉重的“痛苦”。
她……或者說絕大部分的巫師都能靠意誌力強迫自己像傑明這樣苦修，但絕不可能如此“甘之如飴”。
“說不定，要不了多久，這家夥就能超越我了。”薇奧拉看著傑明專注的側影。
隨即搖了搖頭，不再打擾，輕輕帶上門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