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吃飯的時候。
裴初嫣站起身，舉著酒杯，“小叔，小嬸，之前的事情都是我不對，我知道錯了，初嫣也不奢求你們原諒...”說著，眼淚吧嗒吧嗒地掉，幾度哽咽，“爺爺，奶奶，都是孫女不好。”
於繡惠咳嗽了一聲，但是沒說話，畢竟前幾個月，這件事兒鬨得何止是大，對裴氏也造成一定的損傷，一個天大的笑話，訂婚宴聯合閨蜜給小叔下藥，給小嬸下藥，被退婚，退圈，還被曝光高中的時候偷竊。
但是這孩子到底也是裴家的人。
說原諒吧，此刻，也輪不到她來原諒，這件事情，最應該跟倪霧道歉。
裴成均也沒有想到在飯桌上，裴初嫣會忽然起身道歉，語言態度尚且誠懇，他看了一眼裴淮聿跟倪霧。
倪霧不驚不喜，也沒有回應，安靜地夾了一筷子青菜。
裴淮聿盛了一碗銀耳湯，放在了倪霧麵前，低聲，“喝一點。”
裴初嫣僵硬地站在這裡，掉著眼淚，嘴上道歉，但是一副受儘委屈的受害者的樣子。“小嬸，我知道我以前做錯了很多事，對不起。”
裴雲賢道，“以前是初嫣不對，這次也是真誠道歉，以後，我跟菀卿也會多加管教。”
裴淮聿放下手中的筷子，輕輕地搭在白瓷筷托上，瓷器相碰，發出悶脆的響聲。
男人淡淡嗤了一聲，“這年頭，還有逼著人原諒的，上下嘴皮子一碰，就真心道歉了。”
秦菀卿想替女兒說話，裴雲賢一個眼神製止她。
裴初嫣哭得更厲害了，哽咽泣不成聲，“叔叔跟小嬸怎麼怪我都好，都是初嫣不對...”
“好了。”裴雲賢打破僵局，“先坐下吃飯吧。”
倪霧看了一眼裴初嫣，她不覺得對方是真心道歉，人的本性，不可能在短短幾個月就會改變，就算對方真心道歉，她為什麼就一定要原諒呢。
飯後，倪霧在棋室又遇見裴雲賢。
對方穿著一件深灰色毛衣，麵容清俊儒雅，他坐在倪霧對麵，“完全跟初嫣都不擅下棋，這些時日，我時常一個人對弈，倒也會無聊。”
倪霧看著他，“那我陪您下一局。”
一直到九點左右，兩人下地沉浸，裴雲賢輸了一局，笑著說，“我平時很少輸。”
“我平時也很少見人這麼自誇自己。”倪霧笑著說完之後，覺得有些唐突，她又說了一句“抱歉。”
她不是那個意思。
但是也不知道怎麼了，很自然地就調侃了這句話，她跟裴雲賢相處，仿佛沒有一絲壓力，自然熟稔。
裴雲賢笑著，或許是近些時日病情越發不穩定，此刻他看著倪霧的臉，白瑩如雪，笑靨如花，這般生動純粹，真的很像當年的菀卿，這樣熟悉的感覺縈繞心頭。
他忽然在這一瞬間，癡心妄想著，如果倪霧是自己跟秦菀卿的女兒，那該有多好。
他也此生無憾了。
跟秦菀卿結婚三十多載，他最大的遺憾，莫過，沒有彼此的孩子。
不僅僅秦菀卿難受，日夜癡怨成魔。
他也是。
隻不過他是男人。
他肩膀上需要扛的太多，他還需要撐起裴氏，他隻有在深夜的時候哭過，或許此生，他也會帶著這種遺憾入土。
“倪霧，我跟菀卿對不住你，初嫣她...”
裴雲賢的話還沒有說出口，就被倪霧嗓音平靜的打斷，“我不會原諒她們，大哥，我雖然跟著淮聿喊你大哥，但是在我心中，您是長輩，我也敬重您，但是秦菀卿跟裴初嫣，我不會原諒，我也不會接受輕飄飄的道歉。”
“高三那年，那是我人生中，最不想回憶的一年。”倪霧執黑，落下，“我永不原諒。”
倪霧的手機響了，她起身出去接電話。
裴雲賢看著棋局，這個時候，歲歲端著一個果盤走過來，“大伯，你要不要吃水果。”
裴雲賢看向她的時候，眉眼溫和，“大伯沒有洗手，你帶水果插了嗎？”
歲歲拿起一顆草莓遞給他，紅彤彤的。
裴雲賢低頭吃了一口，“很甜。”
歲歲遞給他第二顆的時候，裴雲賢也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