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妄海底三千丈,陸昭明的銀瞳刺破永夜。他指尖撫過覆海戟上的裂痕,蛟綃製成的衣擺隨暗流翻湧,露出腰間新生的應龍紋——那是三日前吞噬魔龍怨氣留下的印記,此刻正泛著不祥的血光。
"敖兄,這龍塚的機關當真非你不可解?"他轉頭望向陰影中的龍太子。珊瑚叢在敖燼蒼白的臉上投下蛛網般的紋路,頸間逆鱗發出斷續蜂鳴。
敖燼的覆海戟重重插入海底玄岩,驚散一群熒藍的鮫魂:"百年前父王將我鎖在斬龍台時,怕是沒想過會有今日。"他抬手按在龍塚巨門的螭吻浮雕上,鱗片倒卷嵌入凹槽,"玄淵閣少主,你可聽清龍族訓誡?"
陸昭明正要答話,腳下突然傳來齒輪轉動的悶響。整座海底山脈劇烈震顫,千年沉積的蜃氣如幕布般撕裂,露出嵌滿星髓礦的機械穹頂——那分明是上古機械文明的遺跡。
"當心!"慕青璿的天衍羅盤迸發青光,三千金針從她袖中激射而出。十八尊龍首人身的青銅守衛破岩而出,眼眶中躍動的卻不是魂火,而是某種幽藍的電流。
蘇九娘的牽機絲纏住陸昭明手腕:"這些不是傀儡!"她狐尾掃過守衛胸前的晶石,映出內部精密齒輪,"這是《太初玉冊》裡記載的"滅法之戰"遺物!"
話音未落,為首的機械守衛突然張開龍口。陸昭明懷中玉佩驟亮,九曜玄骨不受控地牽引著星髓礦的能量,在他左臂凝成冰晶鎧甲。幽藍光束擦著他耳際掠過,身後三十丈的珊瑚礁瞬間汽化。
"它們認的是龍族血脈!"敖燼旋身劈碎兩尊守衛,逆鱗卻開始滲出血珠,"昭明兄,用應龍紋!"
陸昭明躍至機械穹頂最高處,掌心按上應龍紋的瞬間,識海中的太虛星圖瘋狂旋轉。當他再睜眼時,銀瞳已化作豎眸,海底所有星髓礦同時亮起,在守衛群中織成光網。
"坎位,七寸!"慕青璿咳著血推演天機,反噬的劇痛讓她險些捏碎羅盤。陸昭明依言揮劍,冰刃卻在中途詭異地折射,精準刺入三尊守衛的能源核心。
敖燼的覆海戟突然脫手。他踉蹌跪倒在螭吻浮雕前,逆鱗竟自行剝離,露出皮下蠕動的黑色經絡:"快...斬斷我的龍脊..."
"你說什麼胡話!"陸昭明揮劍擊退撲來的守衛,九曜玄骨因過度催動開始反噬。應龍紋如活物般蔓延至鎖骨,每次呼吸都帶出冰渣。
蘇九娘的狐火突然照亮整片遺跡。她九尾纏住三尊守衛,對著某塊刻滿符文的星髓礦驚呼:"這裡有影像記錄!"
眾人望去,礦壁上浮現的壁畫令慕青璿的天衍羅盤驟然炸裂——畫麵中所謂"仙界",竟是無數機械觸須纏繞的卵形艙室,艙內懸浮的修士正被抽取金色靈髓。
"牧神者..."敖燼突然痛苦抱頭,覆海戟上浮現血色銘文。他龍角寸寸斷裂,眼中最後一絲清明盯著陸昭明:"當年玄淵閣主...就是看到這些才...快動手!"
陸昭明的冰劍懸在敖燼背脊三寸處顫抖。識海中的魔龍怨氣趁機反撲,應龍紋瞬間爬滿半張臉。慕青璿染血的手指突然按在他後頸,無垢仙體的溫度刺破寒毒:"還記得客棧地窖的七星陣嗎?瑤光位的解法!"
電光石火間,陸昭明劍鋒偏轉,九曜玄骨的力量順著覆海戟灌入地脈。海底突然亮起北鬥七星陣圖,敖燼脫落的逆鱗正好嵌在天樞位。機械守衛集體僵直,眼中藍光轉為溫順的翠色。
"你早算到這一步?"蘇九娘眯起狐眼打量慕青璿。天機閣女修卻望著陸昭明頸間新出現的龍鱗烙印,將半塊碎裂的羅盤捏得更緊:"璿璣殿的燕長歌,二十年前就在光陰長河刻下此局。"
海底突然傳來鏡琉璃的空靈之聲:"龍血為鑰,星髓為引,歸墟之門將啟。"無數虛空鏡碎片從機械穹頂剝落,映出不同時間線的慘烈畫麵——每個碎片裡的陸昭明,最終都被應龍紋吞噬成魔。
敖燼掙紮著爬起,斷裂的龍角竟開始重生為漆黑骨刺:"下次發作時,務必殺我。"他將覆海戟重重頓地,戟身裂紋中滲出星髓與龍血的混合物,"去歸墟前,你們需要件弑神兵。"
陸昭明撫過龍鱗烙印,海底的星髓礦脈突然開始向烙印彙聚。當第一縷星輝沒入肌膚時,他清晰聽到鏡琉璃的歎息——那聲音與客棧初遇的垂死修士,一模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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