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隕深淵底部，陸昭明的靴底陷進泛著金屬光澤的黑色砂礫中。重力領域的壓迫感讓每步都像在泥潭跋涉，他左眼銀瞳流轉著星辰軌跡，勉強抵消三十倍重力帶來的窒息感。
"這碎石有古怪。"慕青璿的天衍羅盤懸浮在半空，指針瘋狂旋轉，"每粒砂都刻著符紋。"
蘇九娘用狐尾卷起一捧砂礫，九尾狐血脈賦予的夜視能力讓她瞳孔縮成豎線："是機關零件！"她突然甩尾將砂礫灑向岩壁，金屬碰撞聲裡竟顯出密密麻麻的齒輪輪廓。
百裡驚鴻的斷水劍驟然出鞘，劍氣刮去表層岩灰。數百丈高的青銅巨門顯露真容，門上蝕刻著持戟武士與鋼鐵巨獸交戰的浮雕，門縫滲出藍瑩瑩的光。"上古機關城..."他摩挲著劍柄的裂痕，"二十年前天劍閣禁地也有類似紋樣。"
陸昭明懷中的星隕玉佩突然灼燙，左眼銀瞳不受控地映出門上某處凹槽。當他將玉佩嵌入其中時，機械運轉聲如古刹晨鐘般轟鳴而起。門縫裡溢出的藍光凝結成階梯，延伸向地心深處。
"小心幻陣。"慕青璿指尖凝出破妄符，卻在觸到台階時臉色驟變。那些藍光竟是實體化的神識碎片，此刻正瘋狂湧入她眉心朱砂印。她踉蹌著扶住陸昭明，額角青筋暴起："有人在...篡改記憶..."
眾人踏入巨門的瞬間，黑暗被驟然點亮。穹頂鑲嵌的晶石排列成星圖，地麵是整塊透明水晶，下方可見齒輪咬合的巨型機械。蘇九娘的妖丹突然離體飛出，撞向中央控製台的菱形凹槽。
"歡迎來到第742號觀測站。"機械女聲從四麵八方傳來，水晶地麵浮現全息投影。戴單片眼鏡的女子虛像正在調試某種儀器，她身後懸浮著數百個氣泡狀小世界，"實驗體0917號文明，修真紀元第一千二百次輪回啟動。"
陸昭明銀瞳刺痛，投影中女子的麵容竟與鏡琉璃有七分相似。當他伸手觸碰虛像時，四周場景突然扭曲。眾人仿佛被扔進沸騰的熔爐，再睜眼時已置身血腥戰場。
"滅法之戰第八日辰時。"機械聲變成冰冷播報，他們看到遮天蔽日的仙舟降下雷火，修真者們禦劍衝鋒卻被光束洞穿丹田。最駭人的是那些仙舟上的修士——他們額間都有與陸昭明相同的九曜星印。
慕青璿突然慘叫跪地，無垢仙體讓她百倍感受到戰場上每個瀕死者的痛苦。陸昭明急忙將她攬入懷中，九曜玄骨自發運轉，寒冰順著兩人接觸處蔓延，勉強凍結她體內暴走的氣血。
"那邊！"百裡驚鴻突然指向某處。硝煙中有群黑袍人正在布置陣法，他們手中的法器赫然是放大版的天衍羅盤。當陣法完成時，垂死的修士們突然僵直站起，化作道道流光沒入羅盤中央的黑色漩渦。
蘇九娘顫抖著摸向自己妖丹："那是...抽魂煉魄的邪術！"
機械女聲再度響起："道果收割程序運行正常，第1200次靈氣複蘇實驗數據已收錄。"全息畫麵切換成陸昭明熟悉的場景——寒江城客棧地窖的七星密道，慕青璿正用天機引破解封印，而穹頂暗處懸浮著無數監視法器。
"我們都是被圈養的實驗品？"陸昭明一拳砸向控製台，玄冰順著金屬紋路炸開。警鈴聲大作，天花板降下數十具人形傀儡，它們的核心處跳動著與蘇九娘妖丹同源的能量。
百裡驚鴻的斷水劍劃過詭異弧線，劍氣卻穿透傀儡身軀。"這些是虛影！"他猛然警覺，但為時已晚。慕青璿懷裡的天衍羅盤突然解體重組，零件飛向控製台拚成鑰匙形狀。
整座機械城開始崩塌，水晶地麵裂開深淵。陸昭明在墜落中抓住蘇九娘的手腕，看見她妖丹被吸入黑洞時，九條狐尾竟生長出金屬鱗片。"堅持住！"他催動九曜玄骨，瑤光星鎖鏈破體而出釘入岩壁。
慕青璿在亂流中捏碎本命玉佩，強開天機引護住眾人。當他們在爆炸波衝擊下摔出遺跡時，懷中的星隕玉佩已變成暗紅色，表麵浮現出牧神者的徽記——九顆星辰環繞的眼眸。
"看來實驗體覺醒了。"虛空中傳來鏡琉璃的歎息，她手中的虛空鏡映出眾人狼狽的身影，"要加速回收程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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