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了,城牆根下的斷壁殘垣在月光中投下斑駁的影子。李三貓著腰穿過瓦礫堆,動作輕得像隻狸貓,隻有腰間那把短刀偶爾碰擊石塊,發出細微的聲響。
“妹妹。”他壓低聲音喚道。
韓璐從一堵半塌的土牆後閃身出來,狙擊槍還握在手裡,槍管在月光下泛著冷光。她快步上前,一把抓住李三的胳膊,手指不自覺地收緊。
“三哥,你總算來了。”她聲音裡帶著尚未平複的急促,“剛才我看到寺內和內村他們躲在城樓上督戰。內村的傷口隻是草草包紮,繃帶滲著血。我本來已經鎖定他了,可安藤突然從背後偷襲……”
她說到這裡,牙齒不自覺地咬住下唇,留下淺淺的印子。握槍的手因為用力而指節發白。
李三沒有立即說話,隻是就著月光仔細打量她。韓璐額前的碎發被汗水黏在皮膚上,左頰有一道新鮮的擦傷,軍裝袖口被撕開一道口子。他的目光最後落在她微微顫抖的手指上,心頭一緊。
“安藤呢?”他問,聲音放得極輕。
“被我解決了。”韓璐垂下眼睛,“可等我擺脫他,內村他們已經不見了。就差那麼一點……”
李三伸手,不是碰她握槍的手,而是輕輕拂去她肩頭的塵土。這個動作讓韓璐微微一顫。
“妹妹,彆灰心。”他聲音低沉,帶著一種奇特的安撫力量,“內村這老小子跑不遠。隻要他還在附近——”他頓了頓,嘴角扯出一個冷硬的弧度,“那就是死催的。哥跟你保證,遲早給他腦瓜子開瓢。”
韓璐抬起頭,月光照進她眼裡,映出一層水光。她突然注意到李三側腹的軍裝顏色深了一塊,伸手一摸,濕黏一片。
“三哥,你身上的傷……”她聲音一下子變了調,慌忙要掀他衣服查看,“這不輕啊!你要小心,下次有事情讓我衝在前麵……”
李三抓住她手腕,不讓她動作,反而咧嘴笑了,露出兩排白牙:“傻丫頭,這點傷算啥?你忘了三哥我可是嘗過常田那家夥的電椅滋味。”他故意用輕鬆的語氣,卻掩不住額角滲出的冷汗,“他不是沒把電流開到最大嗎?你三哥命硬著呢!”
韓璐的眼淚終於滾落下來,在沾滿硝煙的臉上衝出兩道痕跡:“我能不擔心你嗎?三哥,你萬一有個三長兩短,我……我咋辦?”
李三怔住了。他看著她蓄滿淚水的眼睛,那裡麵映著月色,也映著他的影子。他慢慢抬起手,用長滿厚繭的拇指抹去她臉上的淚,動作輕柔得不像個在刀尖上舔血的漢子。
“傻丫頭,”他聲音啞了,“說啥傻話呢?哥不會有事的。”他粗糙的手掌最後落在她頭頂,輕輕揉了揉,“哥都聽你的,以後一定加小心,你放心吧,啊?”
韓璐望著他專注的眼神,終於破涕為笑,不好意思地低下頭。
這時二師姐從暗處走來,腳步聲驚動了二人。她看著這對年輕人,無奈地搖頭:“師妹,看來三兒是長到你心裡去了。”她轉向李三,語氣變得嚴肅,“三兒,你小子為了師妹,也要保重自己,知道嗎?將來你還要讓師妹成為你的媳婦呢。”
韓璐的臉一下子紅了,幸好夜色遮掩了她的窘迫。她下意識握緊手中的狙擊槍,指腹摩挲著冰冷的槍身。
李三卻咧開嘴笑了,那是一種帶著得意和滿足的壞笑:“那是當然!天底下隻有師妹配做我媳婦。”他挺直腰板,儘管這個動作讓他傷口抽痛,“我李三漂泊半生,現在終於有希望討到媳婦了……”
二師姐被他逗樂了:“看把你美的!三兒,到時候可彆忘了請我、你大師兄還有諸位將軍喝喜酒。”
“忘不了!”李三拍著胸脯保證,卻因動作太大牽動傷口,倒吸一口冷氣。
這時張將軍也走了過來,聽到他們的對話,嚴肅的臉上難得露出笑意:“我跟李將軍得做主婚人呢!”
李三頓時眼睛一亮,顧不上傷口疼痛,大聲笑道:“張將軍!這話我可記下了!等把鬼子都趕跑,您可一定要做我和妹妹的主婚人!”
月光靜靜灑在這群站在廢墟中的人身上,韓璐悄悄抓住了李三的手。戰場上硝煙未散,但在這片刻的寧靜裡,某種溫暖的東西正在悄然生長……
深秋的太行山腹地,枯黃的落葉在蕭瑟的寒風中打著旋兒。韓璐趴在一處覆蓋著枯藤的岩縫中,透過三八式狙擊步槍的光學瞄準鏡,密切監視著遠處日軍臨時指揮所的一舉一動。
“內村大將和寺內將軍......”韓璐低聲自語,呼吸平穩得如同山間流淌的溪水。她的眼睛緊貼著瞄準鏡,注意到那兩個穿著高級將官製服的身影周圍,有幾處不自然的植被起伏。
“李三,二師姐,”她通過耳麥輕聲彙報,“目標周圍至少有六個狙擊點。三點鐘方向的岩石後麵,九點鐘方向的灌木叢,還有十二點鐘方向那棵歪脖子鬆樹上...”
不遠處的山坳裡,李三和二師姐正蹲在一塊巨岩後低聲商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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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鬼子肯定設了伏兵,”李三眯著眼睛,手指無意識地摩挲著腰間的飛鏢袋,“按照鬼子的慣用戰術,他們會先以狙擊手壓製,然後正麵部隊突擊,最後伏兵從側翼包抄。”
二師姐點頭,隨手撿起一根枯枝在地上畫著戰術示意圖:“我們可以讓韓璐先清除狙擊手,同時派人通知張將軍,讓他準備好反包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