昌平音樂節是一個開放性的音樂節,基本上,隻要你願意去表演,就總能有參與表演的機會,即便是你沒錢,甚至進不去音樂節的會場,你也可以享受這個音樂節。
每年的五月,當音樂節開幕,在會場之外,除了從附近各地彙聚而來的小吃攤之外,還會有多抱著吉他在街頭演唱的人,或許他們的技巧有限,或許他們的天賦也一般,而且,他們自己創作的很多作品,也大多有些平庸,但是沒關係,哪怕沒有一個聽眾,他們還是會演唱下去——對於很多業餘愛好者而言,唱歌本身,已經是一種快樂。
掌聲,或喝彩聲,或幾枚紙幣,或一份簽約合同,等等那些,都隻是音樂的附加品。
而他們的音樂,甚至都不會受到民謠又或者搖滾這種題材的限製,在這裡,你甚至能從某個街頭演奏的家夥口中聽到原汁原味的美國鄉村音樂。
而這種無拘無束的街頭表演,早已成了昌平音樂節的一部分。
當然,那基本上不包括已經成名的歌星。
受邀來此的歌星們,大多會在演唱會上演唱一首自己的代表作,或者是翻唱某首著名的搖滾、民謠,然後就算交差。他們是很少會去演唱一些很明顯會不太受觀眾歡迎的作品的。因為他們來這裡的目的,一方麵是為了人脈、為了交際,另一方麵,其實是在為自己增加曝光的機會,為自己拉攏更多的歌迷。
所以,他們從不冒險。
但是李謙才第一次來,作為開場嘉賓,卻演唱了一首很冒險的作品。
古風……《越人歌》……很多張麵孔上,都寫著一個大寫的懵逼!
有人喜歡,有人不喜歡。但對於絕大部分普通觀眾而言,不管喜歡或不喜歡,過去了就是過去了,頂多就是感覺有些意猶未儘。還想要聽李謙唱更多罷了,李謙不唱了,也挺好,還有其他的歌手可聽。
但是。對於某些人來說,這樣的一首作品,被李謙拿到音樂節的開幕式上來唱,它所代表的意義,顯然不是那麼簡單的。也不是可以一掠而過的。
於是,都沒有等到音樂節結束,第二天,也即周六的上午,不但《順天日報》的娛樂版大篇幅報道了昌平音樂節的開幕,以及眾多歌星在開幕式上的表演,甚至在它的文藝評論版上,還登出了一篇不算短的評論文章——
《高雅是好的,高雅是不好的——淺析的創作動機》
顯然,因為李謙今時今日在國內歌壇的地位。是那樣的不容忽視,所以,音樂節當天也同樣去了的音樂人、樂評人,乃至於記者們,都不會白白放過這首歌。
而這位評論家,雖然一方麵肯定了《越人歌》這首歌的動聽與優美,另一方麵卻又同時毫不猶豫地批判這首歌距離普通歌迷太過遙遠了——這還算是好的,至少持論公正!
等到第三天,也即周日,更多的評論湧現了出來——
《這才是我們民族的血液裡最可寶貴的東西——我看》
《一曲殤歌一曲情——淺談之美》
《李謙。你要支持同.性.戀嗎?》
《我終於明白了“故作高深”和“無病呻吟”的含義》
《我們需要嗎?》
…………
周一,上午,明湖文化公司,音樂總監辦公室。
廖遼很隨意地兩隻腳都搭在茶幾上。手裡捧著報紙,動情地念道:“……在過去短短幾年的時間內,正是這些好聽的作品,這些嶄新的風格,讓我們記住了這個年輕的音樂才子,哪怕是到了今天。我還是要說,《執著》所帶給我的驚豔,《濤聲依舊》所帶給我的驚豔,也還並未退卻,而《姐姐妹妹站起來》和《對麵的男孩看過來》所掀起的青春快歌風潮,也正在當下的國內歌壇成為不容忽視的力量,但是,自去年起,他似乎已經止步了……”
念到這裡,廖遼還饒有興趣地抬起頭來看了李謙一眼,然後才又笑著低頭,繼續念道:“是的,廖遼的《感恩的心》大獲成功,新專輯《女人花》又即將上市,而《追夢人》那張專輯,也幫助何潤卿完成了一次成功的轉型,包括那張《假行僧》,我不得不說,他做的搖滾,真的是漂亮極了,棒極了。但是,《越人歌》,卻絕對不屬於我心目中漂亮的範疇!”
“從技術角度,從情懷角度,從藝術角度,這首歌都無可挑剔。我聽了現場,我為這首歌所深深的打動,但是,我深深的希望這首歌不要出現在《女人花》,又或者是預期將會在七月份上市的《愛的代價》中。”
“當然,它可以被製作成一張發燒碟,李謙完全可以拿出更多這一類曲高和寡的作品,然後邀請廖遼、何潤卿,哦,對了,還有周嫫……邀請歌壇所有的高手來為他錄音,包括他自己,然後一起完成一張絕對好聽的收藏碟,但那絕不應該是一張拿來贏得市場的唱片。——作為一個鐵杆教友,我深深地希望李謙能夠明白這一點,同時,我希望在《越人歌》之外,他能拿出更多的好作品,就像當初的《執著》和《濤聲依舊》一樣,繼續驚豔我的耳朵!”
念到這裡,廖遼抬頭,觀察著李謙的表情。
李謙撇撇嘴,“文筆還行,嗯,一般吧,不算太好,不過,個人色彩太濃了,這不像是報紙專欄的風格呀?”
廖遼聞言一笑,“是他們從網上摘下來的。啊……要不要念一念這一篇,這個是專欄!”
李謙趕緊擺手,“停,打住!”
頓了頓,他無奈地笑了笑,道:“我還真是有點沒有料到,僅僅隻是一首歌而已。居然會有那麼大的反響?最近這幾天,好像很多報紙的評論、專欄,都在掰這首歌,真是……”
廖遼笑了笑。嘩啦嘩啦的翻報紙,道:“也有說好聽的呀!那些作者又不全是外行,還是有懂行的人的!再說了,喜歡那首歌,似乎也不需要太懂行吧?它隻是小眾了一點而已。”
李謙點點頭。沒有說話。
片刻之後,廖遼放下手裡的報紙,看著李謙,道:“彆在意!其實絕大部分人,他們之所以誇、之所以批評,隻是為了表達他們的喜好而已。有人喜歡你能多做這種音樂,但也有人希望你儘量不要做這種音樂……如此而已。”
李謙笑著點點頭,不過旋即,他卻是小聲地道:“或許……我應該要再拿點新東西出來了?”
廖遼聞言眼前一亮,正要說話。卻突然傳來敲門聲。
她喊了聲“進來”,助理衛蘭推門而進,道:“廖姐,那邊安排的是上午十點開始錄,考慮到萬一堵車什麼的,咱們必須得動身了。”
廖遼挑挑眉頭,無奈地點點頭。臨要走時,卻又回頭,道:“等我忙完了這一陣子的宣傳,你得跟我好好說說你的新東西。到底是什麼。”
李謙笑著點點頭,“趕緊去吧,回頭跟你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