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舟底層倉庫區,厚重的合金閘門在青蘅的權限指令下緩緩開啟,發出沉悶的摩擦聲。門後並非預想中的雜亂景象,而是排列整齊的貨架和閒置設備,覆蓋著一層薄薄的、因長期無人打擾而落下的宇宙塵。空氣循環係統發出低沉的嗡鳴,更襯托出此地的寂靜。
馬克西姆顧問銳利的目光如同探照燈般掃過每一個角落,他手中持著一個特製的能量感應器,屏幕上的讀數正在緩慢而穩定地攀升,指向倉庫最深處、一個堆放廢棄救援艇零部件的角落。
“信號源就在前麵,能量特征…非常微弱,但本質極其異常,混雜著悖論與…某種沉寂的惡意。”馬克西姆的聲音壓得很低,帶著老獵人鎖定獵物時的凝重。
青蘅打了個手勢,突擊小隊成員立刻散開,呈戰術隊形向前推進,能量步槍的槍口閃爍著幽光,警惕地指向任何可能的陰影。abda隊員的配合默契無聲,腳步聲在空曠的倉庫中被刻意放輕、吸收。
隨著距離拉近,能量感應器發出了細微的蜂鳴。眾人目光聚焦處,是一堆看起來平平無奇的金屬碎塊,都是從之前戰鬥中受損的救援艇上拆卸下來的殘骸。然而,就在這堆廢鐵的中心,一塊僅有指甲蓋大小、顏色深邃近黑、表麵仿佛有凝固漩渦的碎片,正散發著那若有若無的異常波動。
它看起來毫不起眼,甚至像是熔煉失敗的礦渣,但所有人在看到它的第一眼,心中都升起一股本能的厭惡與警惕。正是這塊碎片,潛藏至今,引發了方舟內部的一係列邏輯混亂與危機!
“就是它!”馬克西姆肯定道,同時示意技術人員上前,準備用特製的隔離力場容器進行收取。
然而,就在技術人員小心翼翼靠近,隔離容器即將罩下的前一刻——
那塊仿佛死物的碎片,猛地悸動了一下!一股無形無質、卻直刺意識的悖論尖嘯,如同垂死毒蛇的反撲,猛地擴散開來!
這尖嘯並非物理攻擊,而是直接作用於邏輯思維層麵!靠近的幾名技術人員和abda隊員隻覺得大腦“嗡”的一聲,眼前的景象瞬間扭曲、重疊,基本的因果觀念仿佛被強行打亂,一時間竟無法理解“前進”、“後退”、“拿起”、“放下”這些簡單動作的意義,僵立在了原地!
就連青蘅和馬克西姆這樣的強者,也感到意識一陣劇烈的眩暈,思維出現了短暫的遲滯!
“小心!精神乾擾!”青蘅強忍不適,暴喝出聲,強大的風係異能瞬間在周身凝聚,試圖驅散那無形的乾擾。
馬克西姆則憑借驚人的意誌力,強行穩住心神,老邁卻依舊穩健的手猛地抬起配槍,並非射擊,而是射出一道高頻振蕩能量波,試圖物理擾亂碎片的能量結構!
就在這短暫的混亂中,那塊碎片似乎耗儘了最後的力量,表麵的黑暗漩渦徹底凝固,所有的波動瞬間消失,真正變成了一塊仿佛亙古存在的死物。那悖論尖嘯也隨之戛然而止。
技術人員迅速上前,用隔離力場容器將其成功收取、封存。威脅似乎被解除了。
但所有人都心知肚明,這碎片造成的汙染,恐怕已經蔓延。
與此同時,科研區的緊急檢測也得出了令人心頭沉重的結果。
在最高級彆的隔離分析室內,艾德博士和歐文博士看著屏幕上呈現的數據,臉色難看至極。對剩餘“星核淚滴”樣本的深度掃描顯示,在那些瑰麗的晶體內部最微觀的結構層麵,依附著一層極其稀薄、卻根深蒂固的邏輯悖論印記!
這印記如同最惡毒的詛咒,它不會立刻破壞淚滴的能量結構,但其悖論特性會如同毒素般,在使用淚滴能量時悄然釋放,汙染使用者的力量本源,輕則導致能量失控、前功儘棄,重則可能扭曲使用者的心智,甚至將其轉化為悖論的載體!
“所有樣本…都被汙染了。”艾德博士的聲音帶著一絲顫抖,既是後怕,也是憤怒,“幸好我們發現得早,薇拉女士之前的治療使用的是汙染前的樣本…但剩下的,全都…”
歐文博士深吸一口氣,立刻將這一結果通報給了維拉和薇拉。
消息傳來,醫療室內陷入了一片沉寂。薇拉看著自己剛剛恢複力量的手掌,淡紫色的眼眸中寒光閃爍。她終於明白,之前感知到的那一絲若有若無的悖論餘韻和厭惡感從何而來。這潛伏的毒蛇,差一點就讓她萬劫不複。
林雲也感到一陣後怕,緊緊握住了薇拉的手。
“有沒有淨化的可能?”維拉的聲音透過通訊傳來,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急切。
歐文博士沉吟片刻,搖了搖頭:“這種層麵的邏輯汙染…聞所未聞。我們的科技和現有的能量手段,恐怕都難以在不徹底破壞‘星核淚滴’本身的前提下,將其剝離。除非…”
“除非什麼?”
“除非有能從根本上‘修正’或‘覆蓋’這種悖論邏輯的力量。”歐文博士的目光投向了薇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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薇拉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她的“歸寂之序”,其核心正是“定義”與“秩序”,理論上正是這種悖論汙染的克星。但…
“我可以嘗試。”薇拉的聲音平靜卻堅定,“但需要時間,而且…沒有把握。”她才初步掌握這種力量,用以小範圍防禦尚可,要深入微觀層麵淨化如此精密的能量結晶,難度極大,風險同樣不小。
就在方舟內部忙於處理汙染殘局時,“永寂螺旋”的深處,那無形的“織構者”,似乎因為失去了碎片這個潛伏的“觸手”,或者說,因為方舟清除了內部的“不和諧音”,而將更多的“注意力”投向了這艘闖入其領域的不速之客。
方舟滑行的速度悄然加快,仿佛被螺旋中心的引力更緊地攥住。外部傳感器傳回的畫麵開始出現更大範圍、更頻繁的扭曲和斷層,仿佛空間本身正在被無形的力量隨意揉捏。
更令人不安的是,所有船員都開始感覺到一種難以言喻的認知壓力。仿佛有無數雙無形的眼睛在黑暗中注視著他們,低語著無法理解的邏輯謎題,試圖瓦解他們對於“自我”、“現實”和“秩序”的認知。
方舟內部,那些之前偶爾出現的物理異常現象,開始變得更加頻繁和明顯。某個艙室的牆壁上,突然浮現出如同血管般搏動的能量紋路,轉瞬即逝;一段空無一人的走廊裡,回蕩起意義不明的、仿佛來自多個時空重疊的嘈雜人聲。
“織構者”…正在從沉睡或者說觀測)中,逐漸蘇醒。它似乎對這隻清理了自身“寄生蟲”、顯得格外“整潔”的獵物,產生了更濃厚的“興趣”。
維拉站在主控大廳,看著屏幕上愈發詭異的外部環境和內部異常報告,知道真正的考驗,現在才剛剛開始。他們清除了內患,卻引來了外敵更直接的注視。
她接通了薇拉、林雲、瑞恩博士、青蘅以及馬克西姆的通訊。
“諸位,”維拉的聲音沉穩,卻帶著決戰前的肅殺,“汙染源已清除,但後果猶存。外部威脅正在加劇。我們需要製定一個計劃,一個如何在‘織構者’的領域中生存下去,並找到出路…或者,與之對抗的計劃。”
所有人的表情都凝重起來。他們知道,方舟麵臨的,將是一場前所未有的、關乎存在邏輯的戰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