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就在躍遷即將發動的最後一瞬,那劇烈扭曲收縮的邏輯核心深處,被秩序之槍刺中的地方,一點極其微弱的、純白色的、與周圍黑暗悖論格格不入的秩序光輝,猛地閃爍了一下,仿佛一顆被埋藏了億萬年的種子,終於感受到了一絲外界的秩序氣息,本能地做出了回應。
與此同時,一段極其短暫、破碎、仿佛跨越了無窮時光的意念碎片,順著秩序之槍與薇拉之間殘存的聯係,逆流而至,衝入了她的意識:
“…錯誤…實驗體…失控…”
“…‘奠基者’…救…”
信息戛然而止。
下一秒,方舟猛地一震,躍遷引擎全力啟動,拖著殘破的艦體,強行撕開了“永寂螺旋”的邏輯亂流,一頭紮進了超空間通道,消失不見。
隻留下身後那片依舊在瘋狂肆虐,但其核心卻嵌入了一根“肉中刺”的邏輯煉獄,以及其中傳來的、“織構者”那飽含痛苦與無儘怒火的、無聲的咆哮。
超空間躍遷的顛簸與扭曲感逐漸平息,方舟如同一個遍體鱗傷的巨獸,從狂暴的能量湍流中掙脫,滑入了一片相對平靜的未知虛空。引擎過載的嗡鳴聲低沉下去,取代而之的是艦體結構因應力釋放發出的、令人牙酸的細微金屬呻吟。主控大廳內,燈光恢複了穩定的照明,但映照出的每一張麵孔都寫滿了疲憊、創傷,以及劫後餘生的恍惚。
“躍遷完成。確認脫離‘永寂螺旋’乾擾區域。”導航員的聲音沙啞,帶著如釋重負的虛弱,“正在掃描當前坐標…無法匹配已知星圖。我們…迷失了。”
維拉揉了揉刺痛的太陽穴,強迫自己從剛才那驚心動魄的決戰中抽離出來,恢複指揮官的冷靜。“優先事項:第一,全麵評估艦體損傷及能源儲備;第二,全力救治傷員,尤其是薇拉和林雲;第三,啟動被動探測模式,謹慎掃描周邊環境,尋找任何可利用的資源或線索。”
命令下達,方舟這部龐大的機器再次運轉起來,隻是這一次,帶著沉重的傷痛和前途未卜的迷茫。
醫療區內,氣氛凝重而忙碌。
薇拉被安置在最高級彆的生命維持單元中。她處於深度昏迷狀態,臉色蒼白如紙,氣息微弱得幾乎難以探測。過度透支力量、尤其是最後強行吸收兩顆“星核淚滴”以及承受“織構者”意誌的直接衝擊,讓她的本源再次受到了重創,甚至比在“鍛爐”星域時更加嚴重。新生的“秩序之種”傳承似乎也因為過度使用而陷入了沉寂,那灰紫色的“歸寂之序”力量在她體內微弱地流轉,如同即將熄滅的餘燼,勉強維係著她最後的生機。
歐文博士和索拉醫生守在一旁,各種先進的醫療儀器連接在薇拉身上,監控著她極其不穩定的生命體征。他們能做的卻不多,這種根源性的創傷,已非尋常醫術能夠觸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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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雲躺在旁邊的醫療床上,情況稍好,但同樣昏迷不醒。她額頭的盾形印記黯淡無光,仿佛蒙上了塵埃。過度催動“守護者之影”的力量共鳴,以及最後被“織構者”意誌強行震散連接的反噬,讓她的精神意識受到了強烈的衝擊,如同一個承載了過載信息的水晶,出現了細微的裂痕。索拉醫生正在嘗試用溫和的精神撫慰技術,小心翼翼地梳理著她混亂的腦波。
艾德琳博士也來到了醫療區,她的“認知錨點”理論在之前的邏輯防禦中證明了價值。她與歐文博士合作,在醫療區內布置了一個小型的、強化的認知穩定場,希望能為兩位重傷員提供一個相對安寧的意識恢複環境。
莉娜沒有回到自己的崗位,也沒有回到宿舍。她獨自一人待在分配給她的那間臨時安全屋內,蜷縮在角落。外部戰鬥的終結並未帶來內心的平靜,反而讓那種差點釀成大禍的負罪感更加清晰、沉重。她雙手抱膝,將臉深深埋入臂彎,身體微微顫抖。然而,與之前純粹的恐懼和逃避不同,這一次,她的眼神深處,在淚水模糊的背後,多了一絲難以言喻的…堅定。
她想起了自己最後時刻,不顧一切分析數據、尋找生機的那份專注與決然;想起了薇拉那擋在毀滅之前、無比偉岸又無比脆弱的身影;想起了方舟所有人為了生存而爆發出的力量。一種前所未有的責任感,如同破土而出的幼芽,在她被恐懼冰封的心田中生長。
“我…不能再這樣下去…”她抬起淚眼朦朧的臉,看著牆壁上冰冷的金屬紋路,低聲自語,“我的錯誤…差點害死了所有人…但…我也看到了,我能做到什麼…”她緊緊攥住了拳頭,指甲幾乎要嵌進掌心。“我要贖罪…用我的能力,真正地…守護這裡。”
她打開了個人終端,調出了之前那場戰鬥中所有的數據記錄,尤其是關於邏輯風暴模式和“織構者”攻擊特征的部分,開始了廢寢忘食的深度分析。這不再是任務,而是她自我救贖的道路。
而在方舟底層,那間嚴密看守的隔離室內,被收容的“終焉奇點”碎片,依舊死寂。它表麵的黑暗漩渦徹底凝固,仿佛一塊普通的、略帶輻射的宇宙岩石。馬克西姆顧問親自檢查了數遍,確認其沒有任何能量反應。
然而,就在方舟完成躍遷,進入這片未知虛空的瞬間,當外部一切歸於“平靜”,內部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傷員和生存問題上時——
那塊死寂的碎片,其最核心、最深處,那縷本該隨著邏輯汙染印記被清除而徹底湮滅的意識殘片,竟然…極其微弱地閃爍了一下。
並非能量波動,也非信息傳遞,而是一種更本質的、仿佛與某種遙遠源頭重新建立聯係的坐標共鳴!
一段破碎、混亂、充斥著無儘怨恨與渴望的意念,在這絕對的死寂中,如同幽靈般回蕩:
“…感知…到了…”
“…遙遠的…呼喚…”
“…同類的…氣息…”
“…‘母親’…在等待…回歸…”
“…基石…終將…重聚…”
這意念太過微弱,超越了方舟現有任何探測手段的感知閾值,甚至連近在咫尺的隔離力場都未能激起一絲漣漪。它就像深埋地底的種子,在無人知曉的黑暗中,感應到了遠方同類的召喚,開始悄然萌動。
瑞恩博士將自己關在資料室內,麵前堆滿了古老的星圖碎片和契約抄本。他的臉色比以往任何時候都要蒼白,眼神中充滿了震撼與深深的憂慮。薇拉最後傳遞回來的、那段來自邏輯核心的意念碎片——“錯誤實驗體”、“奠基者”,如同兩把鑰匙,打開了他記憶中一些最為隱秘、也最為可怕的古老記載。
“奠基者…”他喃喃自語,手指顫抖地撫過一份用未知金屬箔片記載的、字跡已然模糊的文獻,“傳說中…於時間源頭之前,訂立宇宙基本法則,播撒秩序火種,卻又因未知原因消失的…最初造物主?他們的‘實驗’…難道‘織構者’這樣的存在,竟是他們失敗的造物?或者說…失控的‘工具’?”
這個猜測太過驚人,如果屬實,那麼方舟乃至整個現存宇宙麵臨的威脅,其根源將古老恐怖到超乎想象。這已不僅僅是“終末回響”或者某個“巡禮者”的問題,而是涉及到了宇宙根基的秘辛!
他必須儘快整理出這些線索,與維拉和蘇醒後的薇拉如果她能蘇醒)進行商議。方舟的未來航向,或許將因此而徹底改變。
未知的虛空中,方舟靜靜漂浮,修複著創傷,舔舐著傷口。能源儲備在危險線附近徘徊,外部是陌生的星域,內部是重傷的英雄和未卜的前路。但在絕望的陰影下,新的決心在萌芽,古老的秘密被觸及,而遙遠的黑暗中,似乎還有更多的“回響”,正在等待著這艘命運多舛的方舟。
薇拉在深沉的昏迷中,她的意識仿佛漂浮在一片無邊無際的淡紫色星雲裡。偶爾,會有一點純白色的、溫暖的光芒,如同遠方的燈塔,在那片星雲的深處一閃而過,指引著迷失的方向,那是林雲殘存的守護意念,與她本源深處那枚沉寂的秩序之種,產生的微弱共鳴。
而在她那破碎的意識碎片中,那段來自“織構者”核心的求救訊號,如同烙印般反複回響:
“…奠基者…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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