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三郎的大姐周招娣,見夏沐竟敢用這種冷淡的眼神看自己,頓時像被點燃的炮仗。
她猛地往前竄了半步,圓滾滾的手指直戳夏沐的鼻尖。
“夏沐!你這個喪門星!我弟怎麼就瞎了眼娶了你?”
“剛拜完堂就掉井沒了,你倒好,我弟才死了多久,你就穿紅帶綠的?”
“你良心被狗啃了是不是?”
她的嗓門又尖又利,唾沫星子隨著每一個字往外噴,濺在夏沐那身紅底雲紋的馬麵裙上,留下星星點點的濕痕。
旁邊的周盼弟也跟著幫腔,雙手往腰上一叉,粗短的眉毛擰成一團:
“我早就說我那可憐的弟弟,肯定不是掉進井裡的,是被有些人害死的!”
“現在看我的猜測一點都沒錯!”
“這才過了多久?就敢光明正大的在店裡麵養野男人!”
夏沐看著那根快要戳到自己臉上的手指,眼底的寒意瞬間漫了上來。
她眼疾手快,不等那手指碰到自己,反手就扣住了伸到自己麵前的手腕。
“嘴巴放乾淨一點,這是我店裡的夥計,不是什麼野男人!”
說著,她用力一扭一推,原本已經走到她麵前的周盼弟,直接被她推開了好幾米。
“還有,三郎是怎麼沒的?你們自己最清楚!”
“是他自己婚宴上喝得酩酊大醉,不小心掉進井裡的。”
“我當晚一直在婚房裡,根本連房門都沒有出?”
“卷宗裡記載的清清楚楚,和我根本沒有關係。”
這話一出,周家人瞬間僵住了。
周招娣被推得踉蹌著撞在身後的門框上,後腰磕得生疼。
她捂著腰眼倒吸一口涼氣,看向夏沐的眼神裡滿是難以置信。
“你、你敢推我?”
她像是見了鬼似的,聲音都在發顫。
在周家人的記憶裡,夏沐從來都是塊任人揉捏的軟柿子。
周三郎剛沒那會,周家的眾人對夏沐是非打即罵。
就連家裡的下人,都敢對夏沐各種陰陽怪氣。
畢竟,所有人都清楚。
夏沐的爹媽早在一年前就被山匪殺了,連屍首都不知道丟到哪裡去了。
家族裡更是沒有任何靠山,單純的就是一個孤魂野鬼,就算欺負了,也沒有人會為他出頭。
守孝的七天裡,趙氏每天天不亮就拍著靈堂的桌子罵。
從夏沐“克夫”罵到她“掃把星”,連帶著夏沐早逝的爹娘都沒能幸免。
那時候的夏沐,隻會縮在靈堂角落的草席上,頭埋得低低的,眼淚像斷了線的珠子往下掉,連一句反駁的話都不敢說。
有次周招娣看她不順眼,故意把她給靈前供桌換的清水潑在地上,指著她的鼻子罵“不下心伺候亡夫,留著你有什麼用”。
夏沐也隻是默默蹲下去,用袖子一點點把水漬擦乾淨,手指被地上的碎瓷片劃出血,也沒敢哼一聲。
後來周家把夏沐趕走時,更是把娘家帶來的嫁妝全都扣了下來。
就是這樣一個連反抗都不敢的軟柿子,如今竟然敢動手推人?還敢當眾跟他們叫板?
趙氏最先反應過來,她往前邁了兩步,她叉著腰,唾沫星子橫飛:
“好啊!你個夏沐!以為找了個野男人,翅膀就硬了是不是?”
“你彆忘了,你可是我們周家明媒正娶的媳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