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肅靜!!!”
陸明淵將驚堂木重重拍下,清脆的響聲在正堂內炸開,瞬間壓下了所有嘈雜。
他那雙銳利的眼眸掃過堂下。
無論是周家眾人的叫囂,還是百姓的議論,都在這道目光下戛然而止。
“公堂之上,豈容爾等喧嘩?”
陸明淵的聲音不高,卻帶著知縣的威嚴,
“趙氏既已陳訴,便該輪到被告申辯。”
“夏沐,你且上前,將當日之事一一說來,若有半句虛言,休怪本官依律處置。”
夏沐深吸一口氣,壓下心頭翻湧的情緒,緩緩走上前。
她沒有像趙氏那般哭鬨,隻是挺直脊背站在階下,目光平靜地迎向陸明淵:
“回大人,民女夏沐,父母一年多前去世······”
黃仲書突然冷聲開口:
“被告隻需言明與案情相關的情況,其他無關的事情無需多言!”
夏沐眉頭一挑,視線順著聲音看去。
這人正是剛才將訴狀交上去的那個家夥。
隻是一瞬間,夏沐就想明白了很多。
這家夥,大概率就是周家的幫手了。
周家那些人的謾罵他當做沒聽見,自己這邊剛開口就立刻打斷,分明是要給她一個下馬威。
換做是普通的人甚至是半刻鐘之前的自己,她此刻肯定要心驚膽戰。
然而,知道一位正二品的大官正在趕來給自己撐腰,夏沐絲毫沒有被這種小兒科的手段唬住。
她並沒有理會這主簿的話,而是繼續冷靜開口:
“父母死後我為兩人守孝一年,在孝期結束之後,嫁給了周三郎。”
黃仲書瞬間眯起了眼睛,一絲不安的情緒閃過他的心中。
尋常人被他這麼一吼,早就自亂陣腳了。
然而,這個叫夏沐的家夥,為什麼還能這麼從容?
因為這股沒來由的不安,他並沒有繼續開口打斷。
“然而,周三郎在成婚當天,就因為醉酒不幸失足落井身亡,民女按製守孝7天。”
“期間從未有過半分逾矩之舉,後來因為周家眾人對民女各種辱罵毆打,我無奈之下才逃離了周家。”
“另外,周家還強占了我的嫁妝,其中有150兩白銀,以及各式絹布二十卷。”
“至於食肆,實為父母生前經營的產業。”
“民女守孝期滿後,重新修繕開張,所用銀錢皆是父母留下的積蓄,與周家毫無關係。”
“今日辰時,趙氏攜王從虎、周招娣等人突然闖入食肆,不由分說便辱罵民女‘克死丈夫’,揚言要將民女綁回周家,還說要砸毀食肆,逼民女交出鋪子。”
夏沐轉頭指向周家人,語氣帶著幾分冷意,“
民女身旁的春桃、林大田,以及當時在場的街坊鄰居,皆是見證。”
“至於趙氏所言‘養野男人’‘穿紅戴綠’,更是無稽之談!”
夏沐的聲音陡然提高,帶著一絲被汙蔑的憤怒,
“民女守孝期間素衣素食,食肆內的夥計皆是正經雇傭的幫工,街坊鄰裡有目共睹,何來‘養野男人’一說?”
“趙氏這般顛倒黑白,不過是覬覦民女的食肆,想強取豪奪罷了!”
她頓了頓,目光掃過角落裡的林斌,又補充道:
“方才在食肆,林斌欲對民女動手,被林大田阻攔,此事春桃與吳師太也能作證。”
“民女手中雖握有菜刀,卻是為了自保,從未主動傷人。
反倒是周家的幫工,多次對民女與林大田動手,大人若不信,可查看林大田臉上的傷痕。”
林大田立刻上前一步,微微側過臉。
眾人清晰地看到,他的左臉頰紅腫一片,顴骨處還有一道淺淺的抓痕,顯然是方才被幫工所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