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爾巴悲愴的聲音,撕裂了夜的寂靜。
巴圖身子一顫,暗惱沒有堵住對方的嘴。
“殿下…”巴圖冷汗直流道:“那叛徒…恐已驚動了沈皓他們。”
吐賀真皺了皺眉,似乎對哈爾巴臨死前的掙紮有些不滿,“怎麼?千裡迢迢請本殿下過來,莫非還沒準備好?你總不能連長歌城的守軍都指揮不動吧?”
“若本殿下出手,這份功勞…算誰的?”
巴圖被激,血氣混著恐懼直衝頭頂。
背叛中原,長歌城沒好果子吃,即便遠離核心戰場,蒼梧也會派大軍來清掃一番,若無法借助功勞調離此處,巴圖全家都將淪為刀下亡魂!
怪就怪中原那邊一開始沒有表明沈皓的身份!
若巴圖早知趕赴長歌城的人是永新王,他定不會有被輕視的錯覺,更不會出賣消息給大皇子!
還怪沈皓那個不爭氣的,明明是位王爺,居然隻當了個小小的校尉,丟光了祖宗的臉!
“殿下恕罪!末將已安排妥當!些許意外,不影響大局!末將這便去調集人馬,定將沈皓等人一網成擒,獻於殿下座前!”
吐賀真揮揮手,笑道:“等你好消息。”
巴圖不敢耽擱,轉身衝出內室。
夜風帶著初春的寒意,冰涼且刺骨,天空陰沉,不見星月。
巴圖深吸一口氣,強迫自己鎮定,大聲招呼道:“敵襲!敵襲!所有值守士卒,立刻到千戶所集合!十夫長呢?都死哪兒去了?!快!動作快!”
吐賀真朝外麵看了一眼,輕聲罵道:“愚蠢。”
若沈皓剛剛未能聽見哈爾巴的預警,這會兒也該有防備了。
一些睡眼惺忪的兵卒從簡陋的兵舍或借宿的民房裡探出頭,臉上寫滿了茫然和不耐。
“千戶長大人?大半夜的,怎麼回事?”
“敵襲?哪來的敵襲?城門不還好好的?”
“瞎折騰個啥…”
抱怨聲、嘀咕聲此起彼伏。
幾個披著破舊皮襖,提著彎刀的十夫長,打著哈欠,慢吞吞地出現在街頭,一邊係著腰帶,一邊嗬斥著麾下士卒。
動作拖遝,效率低下。
不少士卒衣衫不整,有的連皮靴都隻套了一隻,在冰冷的泥土地上跳著腳,罵罵咧咧。
隊伍站得歪歪扭扭,聚在千戶所前那片空地上,交頭接耳者眾,惶惑多於警惕。
巴圖心急如焚,親自上前整隊,同時命親信去武庫取些弓箭皮甲分發。
這一分發,又引來一陣爭搶和混亂。
天色變得更暗,狂風毫無預兆地卷過,吹得火把猛烈搖晃,塵土飛揚。
不知何時,幾滴冰冷的水珠砸在了巴圖仰起的臉上。
“下雨了?”
“真晦氣!”
雨點起初稀疏,但很快,仿佛天河決了口子,雨勢驟然磅礴!
豆大的雨珠連成線,鋪天蓋地地澆落下來!嘩啦啦的雨聲淹沒了現場的人聲。
“媽的!”巴圖心中那股不祥的預感愈加強烈,“快!跟老子走!”
得趁士氣沒有跌落穀底之前,把殿下安排的事情辦妥!
片刻後,巴圖拔刀指向沈皓落腳的舊倉房區域,聲線因焦躁而變得嘶啞,“中原細作就藏在裡麵,抓住一個,賞羊五十!殺了帶頭的,賜馬一百!”
重賞之下,總算驅散了些許眾人對暴雨的怨懟。
巴圖一馬當先,深一腳淺一腳地衝向舊倉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