苗若蘭見父親態度強硬,不由得跺了跺腳,像一隻護食的小獸,將胡斐護得更緊了。
“爹!這有什麼好考察的呀?”她理直氣壯地說道,“婚姻大事,女兒自己滿意不就好了?女兒過得幸福,這不比什麼都強嗎?”
“你懂什麼!”苗人鳳被她這番話氣得吹胡子瞪眼,“婚姻是終身大事,豈能兒戲!我苗人鳳的女兒,豈能隨隨便便就跟了人?”
“若蘭,”胡斐輕輕拍了拍她的手,示意她安心。他上前一步,直麵苗人鳳,目光坦蕩而堅定,“您放心,我相信,我一定能通過嶽……苗大俠的考察。”他及時改口,既表達了決心,又沒讓對方抓住話柄。
他的自信和從容,讓苗若蘭心中的擔憂消散了大半。她撅了噘嘴,算是妥協了,但臨了還是不放心地對著苗人鳳警告道:“好吧!不過爹,您不許欺負我的斐哥!”
“放心吧,”苗人鳳沒好氣地擺了擺手,“隻是簡單地聊幾句,又不是要動武。”
聽到這話,苗若蘭才終於讓開路。胡斐則對身後的孩子們使了個眼色,讓他們先去玩,然後才領著麵色凝重的苗人鳳,穿過回廊,來到一間僻靜的書房內。
書房的門一關上,外界的喧囂便被徹底隔絕。苗人鳳沒有坐下,而是如一尊鐵塔般立在屋子中央,目光如電,直刺胡斐。
“胡斐,你老實告訴我,”他開門見山,聲音冷得像冰,“你一開始接近若蘭,是不是為了報仇?”
這個問題,他已在心中盤桓了許久。
胡斐沒有回避,他迎著苗人鳳的目光,坦然地點了點頭:“是。”
一個字,讓苗人鳳的瞳孔驟然收縮。
“不過,”胡斐話鋒一轉,語氣變得懇切,“在與若蘭的相處中,我被她的純真善良所打動,我實在不忍心讓她因上一輩的恩怨而傷心。所以,這個想法,我早就放棄了。”
他頓了頓,繼續道:“更何況,真正的幕後黑手田歸農,早已死在我的刀下。那筆血債,已經了結。”
“田歸農……”苗人鳳眼中閃過一絲了然與恨意,“我早該想到,此事脫不了乾係!那……那真正下毒之人呢,你可曾找到?”
“下毒之人是閻基。”胡斐眼中閃過一絲遺憾,“此人狡猾如狐,我雖追查多年,卻並未找到他的蹤跡。”
“原來是他這個小人!”苗人鳳怒哼一聲,眼中殺機畢現,“此事,我會親手了結!”
他深吸一口氣,胸中的戾氣消散大半,取而代之的是一種父親特有的審視。他上下打量著胡斐,眉頭再次皺起:“知道你不是為了報複才娶若蘭,我就放心了。不過,你這個小王八蛋,也太能折騰了!十年就讓若蘭生了九個,你這是把她當成生育工具了嗎?著實可惡!”
麵對這突如其來的指控,胡斐哭笑不得,連忙擺手:“這個您可真是誤會我了!是……是若蘭自己想生的。”
“你還想推卸責任?”苗人鳳的眼睛又瞪圓了,“若蘭今年才二十二歲!你這臭小子,肯定是很早就跟她同房了!”
“是……”胡斐硬著頭皮承認,“可……可是若蘭她主動的。”
“臭小子!”苗人鳳氣得揚起了手,似乎真想一巴掌扇過去,但舉到半空,看著胡斐那張坦然的臉,最終還是無力地垂下。他重重地歎了口氣,像是泄了氣的皮球:“算了,算了!看在若蘭過得確實挺幸福的份上,我就不動手打你了。”
他指著胡斐,一字一頓地說道:“但你給我聽清楚了!你若是敢讓她受半點委屈,我苗人鳳就算追到天涯海角,也定要活劈了你!”
“這個您一萬個放心!”胡斐鄭重地抱拳,“我一直都把若蘭當成心頭肉,當成寶貝看待,絕對不會讓她受一點委屈的。”
“嗯。”苗人鳳總算徹底放下了心,臉色緩和下來,重新恢複了那副高人風範。“我會在禦筆峰上住一段時間,正好指導一下那幫小家夥們的武功。你把程靈素和袁紫衣的孩子也叫上吧,都是我的外孫,我一視同仁。”
“好!”胡斐大喜過望,“不過……嶽父大人,您可能得受點累了。算起來,您得教導二十個孩子。”
“二十個?”苗人鳳再次被這個數字驚到,他看著胡斐,眼神複雜,“你小子……還真是有本事,快給胡家建立一個小家族了。”
“還好啦,”胡斐撓了撓頭,嘿嘿一笑,“也才二十幾口人嘛。”
“哼,”苗人鳳冷哼一聲,轉過身去,嘴角卻似乎微微上揚了一下,“我沒誇獎你。”
時光如禦筆峰巔的流雲,無聲無息,卻在山石上刻下了永恒的痕跡。七十年,不過是曆史長河中的一瞬,卻足以讓一個牙牙學語的嬰孩,變為白發蒼蒼的老者。
苗人鳳終究沒有離開。他原想隻是短暫停留,卻在苗若蘭日複一日的孝心和孩子們“外公、外公”的呼喚中,將那份歸隱江湖的念頭徹底冰封。他成了禦筆山莊的定海神針,成了那群孩子們心中無所不能的武學宗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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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曾抽空下山,隻為了一樁未了的心願。當他帶著閻基那顆充滿驚恐的頭顱,將其置於胡一刀的墳前時,這位縱橫一生的大俠,在兄長的墓前灑下了英雄淚。那一刻,兩代人的恩怨,隨著風雪,徹底消散。
在禦筆山莊的第三十五個年頭,一個寒冷的冬夜,苗人鳳在睡夢中溘然長逝。他走得很安詳,臉上帶著一絲滿足的微笑,仿佛隻是去赴一場與老友的約會。他的離去,為山莊的黃金時代,畫上了一個莊重的句號。
而生命的繁衍,卻從未停歇。在這漫長的歲月裡,程靈素又為胡斐添了六個聰慧的兒子;袁紫衣則生了四子一女,個個都繼承了她的颯爽英姿;而最受寵的苗若蘭,又為這個家帶來了五子三女,讓胡斐的膝下愈發熱鬨。
孩子們漸漸長大,如同羽翼豐滿的雛鷹,不再滿足於雪山之巔的寧靜。他們帶著父輩的傳奇與囑托,結伴下山,闖蕩江湖並結婚生子。年紀比較大的孩子甚至都有了自己的重孫,每逢佳節,四世同堂,百餘口人齊聚一堂,那景象,比過年還要熱鬨。
然而,有花開滿枝,便有葉落歸根。再盛大的家族,也抵不過時間的無情。
五年前,一個飄著細雨的春天,袁紫衣走了,她在胡斐的懷中安詳地合上了雙眼。她走時,臉上還帶著一絲狡黠的微笑,仿佛在說:“胡斐,我先去探探路了。”
一年前,程靈素也走了,她躺在病榻上,握著胡斐的手,平靜地交代完所有事務,最後看了一眼窗外她親手種下的藥圃,溘然長逝。她的離去,帶走了胡斐靈魂的一部分。
自程靈素病逝後,胡斐的身體便一天不如一天。他常常一個人坐在程靈素的藥圃裡,一坐就是一整天,仿佛在等待著什麼。
九十多歲的苗若蘭,同樣風燭殘年。她將所有精力都用來照顧胡斐,她的世界,早已與這個男人融為一體。
那是一個深秋的早晨,禦筆峰上落下了當年的第一場雪。
胡斐和苗若蘭相互攙扶著,走出了房間。他們坐在庭院裡的那棵老槐樹下,身上蓋著厚厚的毛毯。雪花輕輕飄落,落在他們雪白的頭發上,仿佛要將他們與這片天地融為一體。
“斐哥,”苗若蘭的聲音輕得像一片羽毛,“你看,下雪了,真美。”
“是啊,”胡斐握緊了她冰涼的手,眼中滿是溫柔,他們不再說話,隻是靜靜地依偎在一起。
當第一縷晨光穿透雲層,灑滿雪地時,家人們發現,兩位老人已經相擁著,在睡夢中永遠地離開了人世。
他們的臉上,都帶著安詳的微笑,仿佛隻是做了一場漫長而甜美的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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