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氣中彌漫著濃重的血腥味,與泥土的腥氣混合在一起,令人作嘔。墨塵的每一步都像是踩在刀尖上,劇痛從四肢百骸傳來,但他不敢停下,也不能停下。他將林見雪護得更緊了些,這個平日裡被嬌寵著的女子,此刻身體還在微微顫抖,卻努力地壓抑著疼痛不敢出聲,生怕再次引來殺身之禍。
“見雪,彆擔心,我會幫你救治莫兄的。”墨塵的聲音沙啞得厲害,卻帶著一絲不容置疑的堅定。他的目光銳利如鷹,警惕地掃視著四周。斷桅村本就偏僻,今夜更是死寂得可怕,連蟲鳴都消失了,隻有風吹過破敗房屋發出的嗚咽聲,如同鬼魅的低語。
他扶著林見雪,艱難地挪到莫子硯身邊。莫子硯臉色慘白如紙,胸口的傷口仍在緩緩滲血,呼吸微弱得幾乎感覺不到。墨塵小心翼翼地將他扶起,靠在自己懷裡,另一隻手迅速在莫子硯身上幾處大穴點下,暫時止住了洶湧的出血。
“子硯他……他傷得太重了。”林見雪哽咽著,淚水再次模糊了雙眼,她強裝堅強道“墨大哥,我們該怎麼辦?這裡離城鎮那麼遠,又……又有那些人……”
墨塵眼神凝重,他知道林見雪說的是事實。不僅是莫子硯的傷勢,還有那個隱藏在暗處,如同毒蛇般窺伺著他們的敵人。那個斷了手臂的殺手,絕非尋常之輩,他背後的“主人”和那些戴鬥笠的黑衣人,更是籠罩在墨塵心頭的巨大陰影。
“不能在這裡久留。”墨塵沉聲道,目光掃過周圍漆黑的屋舍和搖曳的樹影,“他們肯定還在附近,我們必須儘快找個隱蔽的地方,處理子硯的傷口,然後想辦法離開。”
他深吸一口氣,壓下翻騰的氣血和劇痛,用儘力氣將莫子硯的一隻手臂搭在自己肩上,對林見雪道:“見雪,幫我一把,我們先把他弄到那邊那間廢棄的漁屋裡去,那裡看起來還算結實,或許能暫時藏身。”
林見雪點點頭,抹去眼淚,用力咬著下唇,忍住恐懼,伸手扶住莫子硯的另一隻胳膊。兩人合力,艱難地將沉重的莫子硯架起,一步一挪地朝著不遠處一間看起來最為破敗,幾乎要坍塌的漁屋走去。
每一步都異常艱難,墨塵身上的傷口因為劇烈的活動再次崩裂,鮮血浸透了衣衫,在地上留下一串歪歪扭扭的血痕。他能感覺到體力在飛速流失,視線也開始有些模糊,但他死死咬著牙,腦海中隻有一個念頭:活下去!帶著見雪,帶著子硯,活下去!
終於,他們挪到了漁屋門口。墨塵一腳踹開那扇腐朽不堪的木門,門軸發出“嘎吱”的刺耳聲響,在這死寂的夜裡顯得格外突兀。墨塵心中一緊,立刻將莫子硯和林見雪拉了進去,反手掩上木門,並找了根粗木棍死死抵住。
做完這一切,他才靠在冰冷的牆壁上,大口大口地喘息著,後背早已被冷汗和血水浸透。漁屋內彌漫著一股濃重的魚腥味和黴味,借著從破窗透進來的微弱月光,可以看到裡麵堆滿了破舊的漁網和一些廢棄的漁具。
“暫時安全了。”墨塵低聲道,聲音裡帶著一絲疲憊,但更多的是警惕,“見雪,你先照看著莫兄,我去檢查一下四周,看看有沒有什麼能用的東西,順便……加固一下門窗。”
林見雪連忙點頭,小心翼翼地將莫子硯平放在一堆相對乾淨的乾草上,輕輕呼喚著他的名字,卻隻得到幾聲微弱的呻吟。
墨塵強忍著眩暈,開始在黑暗的漁屋裡摸索。他的手觸碰到冰冷的牆壁,粗糙的木頭,還有一些散落的工具。突然,他的手指觸碰到了一個冰冷堅硬的物體,形狀有些奇特。他心中一動,將那東西摸索出來,借著月光一看,竟是一柄鏽跡斑斑的短刀,刀鞘已經腐朽,但刀刃卻依然鋒利。
“聊勝於無。”墨塵將短刀彆在腰間,心中稍定。他又找到幾塊破布和一些乾燥的柴草,心想或許可以生火取暖,也能稍微驅散一些寒意和恐懼。但隨即又放棄了這個念頭,火光太容易暴露目標。
他走到窗邊,小心翼翼地撥開一條縫隙向外望去。外麵依舊是死一般的寂靜,隻有風聲嗚咽。但墨塵知道,那份寂靜之下,隱藏著怎樣的殺機。那個斷臂的黑影,就像一個耐心的獵人,正在黑暗中等待著他們露出破綻。
“墨大哥……”林見雪的聲音帶著微顫,“子硯他……他好像越來越冷了……”
墨塵心中一沉,快步走過去。他伸手探了探莫子硯的額頭,果然冰冷一片,呼吸也更加微弱了。他知道,再不采取措施,莫子硯恐怕真的撐不下去了。
“必須想辦法給他止血,還有保暖。”墨塵眼神堅定,他看了一眼自己身上破損的衣衫,咬了咬牙,撕下相對乾淨的一塊布料,又從林見雪那裡接過她遞來的手帕,小心翼翼地為莫子硯清理胸口的傷口。
傷口很深,皮肉外翻,觸目驚心。墨塵強忍著心中的悸動,用布巾蘸了些自己水壺裡僅剩的清水,輕輕擦拭著傷口周圍的血跡。每一次觸碰,莫子硯都會痛苦地抽搐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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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忍著點,莫兄。”墨塵低聲道,既是對莫子硯說,也是對自己說。他深吸一口氣,眼神變得淩厲起來,猛地將手掌按在莫子硯的傷口上,同時運起體內殘存的最後一絲內力,試圖刺激他的生機。
然而,就在他內力運轉的瞬間,胸口突然傳來一陣劇烈的絞痛,仿佛有無數根針在紮刺一般。他悶哼一聲,臉色變得更加蒼白,險些栽倒在地。
“墨大哥,你怎麼了?”林見雪驚慌地問道。
“沒事……”墨塵艱難地吐出兩個字,額頭上青筋暴起,冷汗涔涔而下。他知道,自己之前強行提升功力,已經傷及了經脈,此刻再強行運功,無疑是雪上加霜。
但他不能停!莫子硯的性命危在旦夕!
他咬緊牙關,忍受著經脈的劇痛,將一絲微弱但精純的內力緩緩輸入莫子硯體內。隨著內力的注入,莫子硯原本微弱的呼吸似乎稍微平穩了一些,臉色也恢複了一絲血色。
墨塵心中一喜,但就在這時,他突然聽到屋外傳來一陣極輕微的“沙沙”聲,像是有人踩在枯葉上的聲音。
有人來了!
墨塵的心臟驟然收緊,猛地撤回手掌,一把將林見雪拉到身後,同時拔出了腰間的短刀,眼神死死地盯著那扇被木棍抵住的木門,全身的肌肉瞬間繃緊,如同一隻蓄勢待發的獵豹。
斷桅村的夜,依舊漫長而黑暗。而這漁屋之中,新的危機,已然降臨。
那“沙沙”聲越來越近,墨塵握緊短刀,指節泛白。就在這時,木門被一股大力撞開,木棍飛了出去。一個戴鬥笠的黑衣人衝了進來,手中長刀寒光閃爍。墨塵大喝一聲,迎了上去,短刀與長刀相交,火星四濺。他雖有傷在身,但此刻為了同伴,爆發出了驚人的力量。林見雪則躲在角落,緊緊抱著昏迷的莫子硯,眼中滿是恐懼。黑衣人攻勢淩厲,墨塵漸漸有些招架不住。突然,黑衣人一個虛招,繞過墨塵,朝著林見雪和莫子硯撲去。墨塵心中一驚,轉身想阻攔卻已來不及。就在黑衣人長刀即將落下時,莫子硯竟猛地睜開雙眼,抬手抓住了長刀的刀刃,鮮血順著刀刃流淌。他咬著牙,大喝一聲,竟將黑衣人震退。原來剛剛墨塵的內力起了作用,讓他短暫恢複了意識。三人背靠背站在一起,警惕地看著黑衣人。而屋外,似乎還有更多的腳步聲傳來,一場惡戰,一觸即發。
墨塵深吸一口氣,傷口處傳來陣陣撕裂般的疼痛,但他此刻無暇顧及。他瞥了一眼身旁的莫子硯,隻見他臉色蒼白如紙,嘴唇乾裂,抓著刀刃的手還在不住地顫抖,顯然剛才那一擊已耗儘了他短暫恢複的力氣。
“莫兄,你怎麼樣?”墨塵低聲問道,聲音因緊張而有些沙啞。
莫子硯搖了搖頭,聲音微弱卻帶著一絲堅定:“我……我還撐得住。這黑衣人……不簡單。”他的目光緊緊鎖定著對麵的黑衣人,儘管身體虛弱,但眼神中的銳利卻絲毫未減。
林見雪緊緊握著莫子硯未受傷的另一隻手,冰涼的小手傳遞著一絲微不足道的暖意。她雖然害怕得渾身發抖,但看到墨塵和莫子硯都在奮力抵抗,心中也生出了一絲勇氣。她知道,自己不能成為他們的累贅。
黑衣人被莫子硯剛才那出其不意的一震,似乎也有些意外。他重新調整了一下鬥笠的角度,遮住了大半張臉,隻露出一雙冰冷無情的眼睛。他手中的長刀微微顫動,上麵沾染的血跡在昏暗的光線下顯得格外刺眼。
“哼,有點意思。”黑衣人發出一聲低沉的冷笑,聲音沙啞難聽,像是砂紙摩擦過木頭,“本以為隻是順手牽羊,沒想到還遇到了硬茬。”
墨塵將短刀橫在胸前,全神貫注地盯著黑衣人的一舉一動。他知道,這黑衣人無論是速度還是力量,都遠在自己之上,剛才若不是子硯及時醒來,後果不堪設想。而現在,屋外的腳步聲越來越近,顯然對方還有幫手。
“見雪,你隻管照顧好莫兄!”墨塵沉聲道,“待會兒我數一、二、三,我們想辦法衝出去!”
林見雪用力點了點頭,儘管她知道這幾乎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務,但她隻能選擇相信墨塵。
黑衣人似乎看穿了他們的意圖,嘴角勾起一抹殘忍的弧度:“想走?晚了!”話音未落,他再次揮舞著長刀衝了上來。這一次,他的攻勢更加猛烈,刀光如網,將墨塵和莫子硯完全籠罩其中。
墨塵咬緊牙關,拚儘全力抵擋著黑衣人的攻擊。每一次碰撞,都讓他手臂發麻,虎口隱隱作痛。他知道,自己撐不了多久了。
就在這危急關頭,莫子硯突然低喝一聲,左手迅速結印,一股微弱的內力從他體內湧出,順著手臂注入墨塵的身體。墨塵隻覺得一股暖流瞬間流遍全身,原本有些枯竭的力氣似乎又恢複了一些。
“墨兄,用‘破風斬’!”莫子硯急促地喊道。
墨塵心中一凜,知道這是莫子硯耗費最後的內力為自己爭取的機會。他不再猶豫,將全身內力凝聚於短刀之上,猛地一聲大喝,短刀劃破空氣,發出尖銳的呼嘯聲,朝著黑衣人的胸口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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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衣人顯然沒想到墨塵在重傷之下還能爆發出如此強大的力量,眼中閃過一絲驚訝。他急忙回刀格擋,但還是慢了一步。隻聽“嗤”的一聲輕響,墨塵的短刀在他胸口劃開了一道長長的口子,鮮血頓時噴湧而出。
“啊!”黑衣人發出一聲痛苦的嘶吼,眼中充滿了憤怒和殺意,“我要你們死!”
他像是瘋了一般,不顧一切地朝著墨塵撲來。墨塵剛剛使出“破風斬”,內力消耗巨大,此刻已是強弩之末,根本無法抵擋黑衣人的瘋狂反撲。
眼看墨塵就要命喪刀下,林見雪突然尖叫一聲,不知從哪裡來的勇氣,抓起地上的一根木棍,朝著黑衣人的後腦勺狠狠砸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