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雪,這裡暫時安全了。”他低語著,仿佛她隻是睡著了,“我會去查閱所有古籍,尋訪所有秘境,哪怕是上窮碧落下黃泉,我也要找到讓你醒來的方法。”
安頓好林見雪,莫子硯開始了漫長而艱辛的旅程。他白天外出,在廢墟中搜尋可能殘存的典籍,或是根據記憶前往附近可能有線索的地方;夜晚則回到廟宇,守在林見雪身邊,一遍遍擦拭著太虛琉璃盞,感受著那微弱的光芒,汲取著前行的力量。
日子一天天過去,廢墟中開始有零星的幸存者返回,試圖重建家園。他們看到莫子硯,這個抱著一具“屍體”、形容枯槁卻眼神堅毅的男人,都露出複雜的神色。有人同情,有人不解,甚至有人覺得他瘋魔了。
莫子硯對此毫不在意。他的心,早已隨著林見雪的“沉睡”而封閉,外界的一切喧囂,都無法再驚擾他。他唯一的執念,便是喚醒懷中的愛人。
一次,他在一處被掩埋的藏書閣遺址中,耗費數日,終於從瓦礫下挖出了一本殘破的《上古秘聞錄》。書頁大多腐爛,但其中幾頁卻清晰地記載了關於“幽冥之淵”的傳說——那裡是生死交界之地,傳說有冥河之水,飲之可暫保屍身不腐,更有機會見到掌管輪回的神隻,求得一線生機。
雖然傳說虛無縹緲,且幽冥之淵凶險萬分,有去無回者十之八九,但這無疑是莫子硯目前得到的最具體的線索。
他回到廟宇,將《上古秘聞錄》中的記載反複研讀,眼中燃起了久違的光芒。他輕輕握住林見雪冰冷的手,貼在自己臉上:“見雪,我找到線索了。幽冥之淵,等著我,我一定會帶你回來。”
他將廟宇加固,設下重重禁製,確保林見雪在此的安全。然後,他帶上太虛琉璃盞——如今這盞琉璃盞已被他貼身收藏,如同心臟一般重要——背上簡單的行囊,最後深深地看了一眼沉睡的林見雪,毅然轉身,再次踏入了未知的遠方。
這一次,他的背影依舊孤寂,卻多了一份一往無前的決絕。廢墟之上,風吹過,仿佛在低語著一個關於愛與救贖的漫長故事。而那盞太虛琉璃盞,在他懷中,光芒雖弱,卻從未熄滅,如同他心中那永不磨滅的希望之火,指引著他,走向那傳說中的幽冥之淵,走向那九死一生的未來。他知道,前路漫漫,殺機四伏,但隻要能換回林見雪的笑容,縱使粉身碎骨,他亦無怨無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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幽冥之淵,顧名思義,乃是生人勿近的絕地。甫一踏入其界域,周遭的光線便驟然暗淡下來,天空是灰蒙蒙的鉛色,大地是死寂的墨黑,空氣中彌漫著一股令人作嘔的腐臭與刺骨的寒意,侵蝕著人的神魂。
莫子硯不敢有絲毫大意,將體內真元運轉到極致,形成一道護體靈光,抵禦著這無處不在的陰邪之氣。太虛琉璃盞在他懷中微微發燙,散發出一圈圈微弱卻純淨的光暈,將那些試圖靠近的怨靈厲鬼隔絕在外。這盞琉璃盞,不僅是他此行的關鍵,更是他此刻唯一的慰藉與屏障。
《上古秘聞錄》中記載,幽冥之淵深處,有一“忘川河”,河上有“奈何橋”,橋頭有“孟婆湯”。但他要找的,並非這些輪回之所的尋常景致。秘聞錄中隱晦提及,在忘川河的源頭,隱藏著一處“幽冥泉眼”,泉水中蘊含著一絲鴻蒙初開時的“生之氣息”,或許能逆轉生死,喚醒沉睡的靈魂。然而,守護泉眼的,是幽冥之淵中最古老、最恐怖的存在——“噬魂老怪”。
路途比他想象的更加艱難。腳下的土地鬆軟濕滑,每一步都深陷其中,仿佛有無數隻冰冷的手在拉扯著他的腳踝。四周鬼影幢幢,淒厲的哀嚎與誘惑的低語不絕於耳,稍有不慎,便會心神失守,淪為這片死寂之地的新魂。
他曾誤入一片“幻魂林”,林中樹木皆如枯骨,枝葉間掛滿了慘白的人臉,那是無數年來被吞噬的魂魄所化。它們化作林見雪的模樣,或哭或笑,或嗔或怨,一聲聲“阿郎”叫得他心旌搖曳。就在他幾乎要伸出手觸摸那虛幻的倩影時,懷中的太虛琉璃盞猛地一燙,一股清涼之意直衝天靈蓋,讓他瞬間清醒。
“妖孽,安敢作祟!”他眼神一凜,祭出腰間佩劍,劍光如練,斬向那些幻象。慘叫聲中,鬼影消散,隻留下一地焦黑的灰燼。他心中一陣後怕,若非琉璃盞護持,恐怕早已成了這幻魂林的養料。
越是深入,陰氣便越發濃鬱,遇到的邪祟也越發強大。有能噴吐腐蝕黑霧的“幽冥毒蛟”,有身披堅甲、力大無窮的“屍煞將軍”,他浴血奮戰,身上添了一道又一道傷口,真元也消耗巨大。但他不敢停歇,每一次揮劍,每一次前行,心中都隻有一個念頭:見雪還在等我。
不知過了多少個日夜,他終於感受到了一股截然不同的氣息。前方不再是無儘的黑暗,而是一片散發著幽幽綠光的山穀。山穀中央,一汪碧綠的泉水靜靜流淌,泉水上方,果然漂浮著一縷若有若無、近乎透明的金色霧氣,那便是秘聞錄中記載的“生之氣息”!
然而,泉眼旁,一個身披黑色鬥篷、身形佝僂的老者靜靜佇立。他渾身散發著令人窒息的威壓,仿佛與這片幽冥之淵融為一體。他緩緩抬起頭,兜帽下沒有麵孔,隻有兩點猩紅的光芒,如同深淵中的寒星。
“等了你很久了,外來者。”蒼老而沙啞的聲音響起,如同兩塊枯骨在摩擦,“很多年,沒有人敢覬覦泉眼的力量了。”
“前輩,晚輩無意冒犯,隻求一滴‘生之氣息’,救人一命。”莫子硯他抱拳道,儘管對方散發出的氣息讓他幾乎喘不過氣,但他的眼神依舊堅定。
“救人?”噬魂老怪發出一陣令人毛骨悚然的笑聲,“這片土地,隻有死亡與吞噬。生?那是最可笑、最脆弱的東西。把你懷中的琉璃盞留下,再讓我吞噬你的靈魂,我可以讓你死得痛快點。”
“不可能!”莫子硯他將太虛琉璃盞緊緊護在胸前,“這盞,是她留給我唯一的念想;這條命,我也要留著回去見她。前輩若不肯通融,晚輩隻能……得罪了!”
話音未落,他已主動出擊。劍光裹挾著他全部的信念與愛意,直刺噬魂老怪。一場九死一生的大戰,在幽冥泉眼之畔,驟然爆發。劍光與黑氣交織,轟鳴聲震徹了整個山穀。他知道,這一戰,他不能輸,也輸不起。因為,廟宇中,還有他莫子硯此生唯一的牽掛,在等他回去。
莫子硯的劍光,是他畢生修為的凝聚,更是他對廟宇中那人沉甸甸的承諾。劍出如龍,帶著一股一往無前的決絕,撕裂了幽冥泉眼周圍彌漫的濃重死氣。
噬魂老怪顯然沒料到這個看似孱弱的後輩竟敢主動攻擊,那雙渾濁的眼中閃過一絲訝異,隨即被更深的暴虐所取代。“不知死活的小子!既然你急著送死,老夫便成全你!”
黑氣翻湧,化作無數張牙舞爪的厲鬼,嘶吼著撲向莫子硯。每一縷黑氣都帶著刺骨的寒意和腐蝕神魂的劇毒。莫子硯不敢怠慢,太虛琉璃盞在他懷中微微發燙,似乎感受到了主人的危機,散發出一層淡淡的清光,將部分黑氣隔絕在外。
他腳踏七星步,身形在密集的鬼爪中靈活穿梭,手中長劍揮灑自如,時而如春風拂柳,輕柔卻暗藏殺機;時而如雷霆萬鈞,霸道淩厲,將一隻隻厲鬼斬為虛無。劍光與黑氣激烈碰撞,發出“滋滋”的腐蝕聲,每一次碰撞,都讓莫子硯氣血翻湧,手臂發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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噬魂老怪站在泉眼邊,如同這片死亡領域的君王,他並未親自出手,隻是不斷催動著泉眼中的死氣,操控著越來越多的厲鬼。“小子,你的劍不錯,意誌也夠堅定,可惜,在絕對的力量麵前,一切都是徒勞。”
莫子硯咳了一口血沫,臉色蒼白如紙,但眼神中的光芒卻愈發熾烈。“力量?真正的力量,不是殺戮與吞噬,而是守護!”他猛地一聲長嘯,體內真元毫無保留地爆發出來,劍光陡然暴漲數尺,化作一道璀璨的銀虹,以一往無前之勢,衝破層層鬼霧,直逼噬魂老怪本體!
“哦?有點意思。”噬魂老怪終於收起了小覷之心,他伸出枯瘦如柴的右手,五指成爪,一股凝練到極致的黑氣在他掌心凝聚,形成一顆人頭大小的黑色骷髏頭,散發著令人心悸的氣息。“既然你這麼想守護,那老夫就先捏碎你的心!”
黑骷髏與銀虹轟然相撞!
沒有驚天動地的巨響,隻有一片死寂。隨即,一股毀滅性的衝擊波以碰撞點為中心,向四周擴散開來。整個山穀劇烈搖晃,幽冥泉眼的水麵掀起滔天巨浪,無數死氣被震散,露出了泉眼深處一點微弱的、幾乎難以察覺的……綠意?
莫子硯如遭重擊,整個人像斷線的風箏一樣倒飛出去,狠狠撞在山壁上,發出一聲沉悶的巨響,再次噴出一大口鮮血,染紅了胸前的衣襟,也染紅了懷中的太虛琉璃盞。琉璃盞上的清光一陣搖曳,險些熄滅。
噬魂老怪也後退了半步,掌心的黑骷髏微微黯淡了一些,他眼中閃過一絲驚疑:“你……竟然能傷到我?”
莫子硯掙紮著從碎石堆中爬起,他的左臂已經無力垂下,顯然是斷了。但他依舊死死抱著琉璃盞,用僅剩的右手拄著劍,艱難地站起身。他看向泉眼深處那一閃而逝的綠意,心中猛地一動:“生之氣息……果然在這裡!”
噬魂老怪順著他的目光看向泉眼,臉色微變,隨即獰笑道:“原來你發現了?沒錯,這幽冥泉眼的最深處,確實孕育著一絲微弱的‘生之氣息’,那是這片土地死亡到極致後,誕生的一點生機,也是老夫維持這具殘軀的根本。你想要?那就用你的命來換!”
話音剛落,噬魂老怪身形一閃,瞬間出現在莫子硯麵前,枯爪帶著撕裂空氣的銳嘯,抓向他的心臟!
莫子硯瞳孔驟縮,此刻他真元耗儘,舊力已儘新力未生,根本無法抵擋這致命一擊。他下意識地將太虛琉璃盞擋在身前。
就在這千鈞一發之際,懷中的太虛琉璃盞忽然爆發出前所未有的璀璨光芒!一股溫和而純淨的氣息從中流淌而出,包裹住莫子硯。這氣息,與他記憶深處,那個溫柔的身影身上的氣息,一模一樣!
“這是……”噬魂老怪的枯爪在觸及那光芒的瞬間,如同遇到了克星一般,發出淒厲的慘叫,迅速消融。他驚恐地看著莫子硯懷中的琉璃盞:“不可能!這怎麼可能!你這盞中,怎麼會有‘她’的氣息?!”
莫子硯也愣住了,他能感覺到,琉璃盞中似乎有什麼東西蘇醒了。一股溫暖的力量湧入他的體內,修複著他受損的經脈,驅散著侵入體內的死氣。
“她……是誰?”莫子硯沙啞地問道。
噬魂老怪臉上露出極度的恐懼和……一絲扭曲的狂熱:“是‘她’!一定是‘她’!當年將我打成重傷,逼我困守於此的‘她’!小子,你到底是誰?你和‘她’是什麼關係?!”
莫子硯心中掀起驚濤駭浪,他隱約猜到了什麼。他低頭看了看懷中光芒四射的琉璃盞,又抬頭看向幽冥泉眼深處那點微弱的綠意,一個大膽的計劃在他心中形成。
他深吸一口氣,忍著劇痛,用儘全力,將琉璃盞高高舉起:“前輩,你想要的,或許在我這裡。但我想要的,隻是那一滴‘生之氣息’。放我走,或者,我們同歸於儘!”
琉璃盞上的光芒,讓噬魂老怪投鼠忌器,他眼中陰晴不定,死死盯著莫子硯,仿佛要將他看穿。幽冥泉眼之畔,再次陷入了詭異的寂靜,隻有泉眼的水聲,和莫子硯粗重的喘息聲。這一次,勝負未分,但莫子硯知道,他抓住了一線生機,一線能夠回去見她的生機“見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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