靜室內,檀香嫋嫋,光線略顯昏暗。掌門玄塵真人端坐於蒲團之上,麵容清臒,眼神卻如古井般深邃,仿佛能洞察人心。他身著樸素的灰色道袍,手中撚著一串油光鋥亮的菩提子,靜靜地看著走進來的莫子硯與林見雪。
“弟子莫子硯林見雪),拜見掌門!”兩人恭敬行禮。
“免禮。”玄塵真人聲音平緩,“你們說有要事求見,是為何事?”
莫子硯定了定神,上前一步,朗聲道:“掌門,弟子二人近日偶然發現,宗門內部似有奸細與魔道勾結,意圖不軌,此事關乎我青雲宗百年基業,弟子不敢不報!”
“哦?”玄塵真人眼皮微抬,語氣聽不出喜怒,“奸細?與魔道勾結?你們可有證據?”
林見雪從懷中取出一枚黑色的令牌,令牌上刻著一個猙獰的骷髏頭,正是魔道“幽冥閣”的信物,她雙手奉上:“掌門請看,此乃弟子二人在追查一樁失竊案時,從一名潛入宗門的黑衣人身上所獲。而此人,弟子認出,乃是玄厲長老座下的親傳弟子,趙峰!”
“趙峰?”玄塵真人撚動菩提子的手指微微一頓,目光落在那枚令牌上,眉頭微蹙。
莫子硯接口道:“不止於此。弟子還發現,近半年來,宗門數次對外曆練弟子遭遇魔道伏擊,損失慘重,其行進路線似乎都被提前泄露。而負責安排這些曆練任務,並掌管弟子動向記錄的,正是玄厲長老!”
“一派胡言!”莫子硯話音剛落,靜室的門突然被“砰”地一聲推開,玄厲長老一臉怒容地站在門口,身後跟著幾名氣息沉凝的長老。“莫子硯,林見雪,你們兩個乳臭未乾的小子,竟敢在此妖言惑眾,汙蔑於我!掌門,這等擾亂宗門、誣陷長輩的逆徒,應當立刻廢除修為,逐出山門!”
莫子硯與林見雪心中一凜,沒想到玄厲長老竟來得如此之快,顯然是早有準備。
玄塵真人緩緩站起身,目光掃過玄厲長老,又看向莫子硯二人,沉聲道:“玄厲,你來得正好。子硯和見雪指控你與魔道勾結,可有此事?”
玄厲長老臉色鐵青,抱拳道:“掌門明鑒!老臣對宗門忠心耿耿,日月可昭!這兩個小畜生不知從何處得來這枚魔道令牌,便想栽贓陷害於我,其心可誅!定是他們二人與魔道有所勾結,如今東窗事發,便想反咬一口!”
“你血口噴人!”林見雪氣得俏臉通紅。
“是不是血口噴人,一問便知!”玄厲長老眼中閃過一絲狠厲,“掌門,既然他們說趙峰是我的人,那便將趙峰叫來對質!我倒要看看,他如何指證我!”
玄塵真人略一沉吟,道:“來人,去將趙峰帶來。”
一名弟子領命而去。
玄厲長老嘴角露出一絲不易察覺的冷笑,他早已做好了萬全準備。趙峰,恐怕此刻已經是個死人了,死無對證,看這兩個小子還能如何!
莫子硯與林見雪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眼中看到了一絲不安。他們沒想到玄厲長老反應如此迅速,而且似乎有恃無恐。
不多時,去傳訊的弟子匆匆回報:“啟稟掌門,趙峰……趙峰師兄他……他在自己的住處上吊自儘了!”
“什麼?!”莫子硯與林見雪臉色驟變。
“哼,畏罪自殺了嗎?”玄厲長老立刻接口,聲音中帶著一絲得意,“掌門,事實已經很清楚了!定是趙峰與這兩個逆徒勾結魔道,如今事情敗露,便自殺身亡,妄圖保全這兩個主謀!”
形勢瞬間逆轉。原本的證人變成了“畏罪自殺”,所有的矛頭都指向了莫子硯和林見雪。
玄塵真人的目光變得更加深邃,他看著莫子硯與林見雪,眼神複雜。靜室內的氣氛一時間變得無比凝重,空氣仿佛都凝固了。一場圍繞著宗門存亡的生死較量,在這小小的靜室之中,已然白熱化。而他們都明白,真正的危機,才剛剛開始。
莫子硯深吸一口氣,強迫自己冷靜下來。趙峰絕不可能自殺!這是他腦海中第一個念頭。趙峰為人雖有些懦弱,但對宗門忠心耿耿,更何況,他們約好了今日一同麵見掌門,揭露玄厲的陰謀,他怎會在此時自儘?
“玄厲長老,”莫子硯的聲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卻異常堅定,“此事定有蹊蹺!趙峰師兄絕非貪生怕死、畏罪自殺之人!他昨夜還與我等約定,今日要將一切和盤托出,怎會突然尋短見?這其中必然是你……”
“放肆!”玄厲長老厲聲打斷,眼中閃過一絲厲色,“莫子硯,你休要血口噴人!如今人證已死,死無對證,你便想反咬一口,汙蔑於我?掌門,你看看!此等逆徒,心思歹毒,言辭鑿鑿,若不嚴懲,我青雲宗百年基業,豈非要毀於一旦?”
林見雪美眸含煞,冷冷道:“玄厲長老,你口口聲聲說我們勾結魔道,可有真憑實據?僅憑一個被你‘發現’的所謂密信,和一個突如其來的‘畏罪自殺’的證人,便想定我二人的罪,未免太過兒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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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證據?”玄厲長老冷笑一聲,從懷中掏出一枚黑色的令牌,“這便是從趙峰房中搜出的‘幽影令’,乃是魔道幽影宗的信物!莫子硯,林見雪,你們二人還有何話可說?”
莫子硯與林見雪瞳孔一縮,那令牌他們從未見過,但玄厲如此篤定,顯然是早有準備。
玄塵真人一直沉默不語,目光在莫子硯、林見雪和玄厲之間流轉,蒼老的臉上看不出任何情緒。靜室內的空氣仿佛更加粘稠,壓得人喘不過氣來。
“掌門,”玄厲長老上前一步,躬身道,“鐵證如山!此二人勾結魔道,謀害同門指趙峰),罪大惡極,懇請掌門立刻下令,將二人拿下,廢除修為,打入思過崖底,永世不得翻身,以儆效尤!”
他身後的幾位長老也紛紛附和:“玄厲長老所言極是!掌門,此等逆徒,不可姑息!”“為了宗門清譽,必須嚴懲不貸!”
莫子硯心中一沉,玄厲果然早有預謀,連其他幾位長老都被他拉攏過去了。他看向玄塵真人,眼中帶著一絲懇求與信任。他相信,以掌門的睿智,定能看出其中的破綻。
玄塵真人緩緩開口,聲音沙啞而疲憊:“子硯,見雪,玄厲長老所言,以及這枚‘幽影令’,你們……如何解釋?”
莫子硯朗聲道:“掌門明鑒!弟子對宗門忠心耿耿,天地可鑒!絕無勾結魔道之事!趙峰師兄之死,‘幽影令’之出,定是玄厲長老一手策劃,栽贓陷害!還請掌門給弟子一個機會,徹查此事,還弟子一個清白,也還趙峰師兄一個公道!”
林見雪也道:“掌門,弟子願以心魔起誓,若有半句虛言,甘受天打雷劈!請掌門三思!”
玄厲長老眼中閃過一絲不耐:“掌門!事到如今,他們還在狡辯!再拖延下去,恐生變故!若讓他們背後的魔道勢力得知,對我青雲宗不利啊!”
玄塵真人沉默了許久,久到所有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他最終歎了口氣,目光落在莫子硯和林見雪身上,帶著一絲複雜難明的意味:“子硯,見雪,你們二人,是我看著長大的,你們的為人,我多少還是了解一些的。”
莫子硯與林見雪心中燃起一絲希望。
然而,玄塵真人接下來的話卻讓他們如墜冰窟:“但如今,人證物證俱在,宗門上下,流言四起,幾位長老也眾口一詞……我若不做處置,難以服眾,也無法向宗門弟子交代。”
他頓了頓,聲音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嚴:“莫子硯,林見雪,從今日起,你們二人暫時被剝奪所有職務,禁足於各自院落,不得與外界接觸,等候發落。”
“掌門!”莫子硯急道,“萬萬不可!一旦禁足,我們便成了砧板上的魚肉,任由玄厲宰割了!”
玄厲長老眼中閃過一絲得逞的笑意:“掌門英明!如此處置,最為妥當。”
玄塵真人擺了擺手,顯得極為疲憊:“此事,就這麼定了。玄厲,你派人‘好好’看守他們二人,不得有誤,也……不得有任何意外。”他特意加重了“好好”和“意外”兩個詞。
玄厲長老心中一凜,麵上卻恭敬應道:“是,弟子遵命,定會‘好好’看守。”
莫子硯與林見雪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眼中看到了深深的絕望和一絲……不甘。禁足,看似是緩兵之計,實則是將他們打入了另一個囚籠。他們知道,玄厲絕不會給他們從容等候發落的機會,接下來的日子,必將更加凶險。
真正的危機,才剛剛開始。他們必須想辦法,在玄厲動手之前,找到證明自己清白的證據,揭露他的陰謀,否則,不僅他們自身難保,整個青雲宗,都可能落入玄厲這等奸佞之手!
靜室的門緩緩關上,隔絕了外麵的喧囂,也仿佛隔絕了生的希望。莫子硯和林見雪被弟子“護送”著,離開了靜室,走向那未知的、充滿危險的禁足之地。而玄厲長老看著他們離去的背影,嘴角勾起一抹冰冷而得意的笑容。一場更為殘酷的暗戰,已然拉開序幕。
夜色如墨,潑灑在青雲宗連綿的殿宇飛簷之上。莫子硯與林見雪被引至一處偏僻的彆院,名為“靜心苑”,實則守衛森嚴,五步一崗,十步一哨,空氣中彌漫著壓抑的氣息。
“莫師兄,林師妹,委屈二位了。”領路的弟子麵無表情,說著客套話,眼神卻帶著審視與疏離,顯然已得了玄厲的授意,將他們視作叛逆。
院門“吱呀”一聲關上,落了鎖,沉重的鎖鏈聲在寂靜的夜裡格外刺耳。
院內陳設簡單,甚至可說簡陋,與他們往日的居所天差地彆。林見雪走到窗邊,望著外麵影影綽綽的守衛,秀眉緊蹙:“他們看守得如此嚴密,我們連踏出這院門一步都難,更何況去尋找證據?”
莫子硯卻顯得異常冷靜,他仔細勘察了整個院落,包括屋頂和地麵,最後走到一處不起眼的假山石旁,蹲下身,用手指輕輕拂過石上的苔蘚。“玄厲心思縝密,明麵上的守衛固若金湯,但他越是如此,反而越可能露出破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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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見雪不解:“破綻?師兄何出此言?”
“他既要‘好好’看守,又要防止‘意外’,這本身就矛盾。”莫子硯站起身,眼中閃過一絲銳利的光芒,“‘好好’看守,是做給師父和其他人看的,表明他並未苛待我們;而‘不得有任何意外’,則是他真正的目的——他不希望我們死得太早,至少在他徹底掌控局麵,或者找到一個‘合理’的方式除掉我們之前,我們不能‘意外’身亡。”
他頓了頓,繼續道:“所以,這些明麵上的守衛,更像是一層保護,防止其他想趁機對我們下手的人,同時也監視我們的一舉一動。真正的殺機,不會來自外麵,而會來自內部,或者說,來自那些看似‘不經意’的安排。”
林見雪聞言,心頭一震,隨即明白了莫子硯的意思。“師兄是說,他會用更隱蔽的方式,比如……下毒?”
“有可能。”莫子硯點頭,“或者製造一場看似意外的走火入魔,甚至是讓我們‘畏罪自殺’。所以,接下來我們的飲食、飲水,乃至接觸到的一切物品,都必須萬分小心。”
就在這時,院門外傳來輕微的腳步聲,隨後是送餐的木盤放在地上的聲音,以及守衛沉聲道:“飯菜放在門口了,自己出來取。”
莫子硯和林見雪對視一眼,都看到了對方眼中的警惕。
莫子硯示意林見雪留在原地,自己則走到門邊,並未立刻開門,而是透過門縫向外望去。隻見兩個守衛正背對著院門,站在不遠處的廊下,似乎並未留意這邊。
他緩緩打開一條門縫,將地上的食盒拖了進來,然後迅速關上門,落了閂。
食盒裡是簡單的兩素一葷,還有兩碗米飯和一壺茶水。莫子硯拿出隨身攜帶的銀針,分彆在飯菜和茶水中試了試,銀針並未變色。
“無毒?”林見雪有些意外。
“未必。”莫子硯眉頭微蹙,“有些奇毒,銀針是試不出來的。而且,玄厲何等狡猾,怎會在第一頓就如此明顯地下手?”
他想了想,從懷中取出一個小小的玉瓶,倒出幾粒碧綠色的藥丸,遞給林見雪一粒:“這是‘清蘊丹’,能解百毒,雖然不一定能解所有奇毒,但至少能延緩毒性發作,給我們爭取時間。先服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