噠噠噠
隨著腳步聲響起,地上出現了一排清晰明了的腳印,一路延著供桌的方向。
隨著哐當一聲動靜,被壓在香案上的照片被煙九娘拿在了手上。
黑白相片中的男生大大的眼睛透著一絲病態,也就是看了一雙眼睛,煙九娘的唇角頓時就勾了起來。
長得真好看
她滿意極了,直接將照片收了起來。
她也是要有小郎君的人了!
第二天,煙家人起了一個大早,看到桌子上空蕩蕩的找不到照片時,大喜過望。
煙大哥大吼著叫醒了所有的煙家人,頓時大家有了守得雲開見月明之感,既然是九娘認定了這個,他們家也終於可以安定下來了。
現在隻要等那人死了,就可以請神婆燒八字,再定陰親,歡歡喜喜將兩人合葬了就行。
慕白白的眉頭忍不住擰了起來,折合到現在不過是五萬左右,就將弟弟的命給賣了。
舊時代,最不缺的就是人,最不值錢的也是人命。
那三百銀元對於煙家不是什麼,但是對於強子一家而言,足以買他兒子一條命,兒子即將死去的悲傷,完完全全被這幾百銀元所帶來的喜悅給衝散。
送走兒子的時候,強子的父親最後摸了摸他的臉。
“強子,不要怪爹,爹也是沒有辦法,你拖累我們家太久了,你活著也是痛苦,現在可以解脫了。”
強子虛弱的彆過臉,不想再看家人的嘴臉。
他是因為冬天下水救了一個失足的小孩,這才落下了病根,得了這癆病。
治不好,也沒有錢治。
爹不止他這一個兒子,甚至他頭上還有兩個哥哥,一個也沒有娶著媳婦兒。
全家都將這個錯誤歸結到他的頭上,因為他的假好心,拖累了一個家。
他們不加以掩飾的當麵責備他,聽多了,強子的心也就麻木了。
世態炎涼,親情更是淡泊。
他無數次自我懷疑,要是自己當時不救人或者當時就死了,也不會這樣了。
他躺在牛車上,連個遮擋也沒有的被煙家派來的人接走。
就要死了,死了也好,還能發揮自己最後的價值,為他們掙點銀錢,也算死得其所了。
強子默默的閉上了眼睛,遮去眸中的不甘與絕望。
他將要娶娘子,娘子是個死人,剛好,他也快要死了。
強子有點害怕,又抗拒不了。
一路顛簸,他胃裡的酸水都要吐出來了,從早上到日暮時分,他終於被拉到了煙家。
煙家的主枝是在京裡當官的,他們這些旁支走出去彆人也給幾分薄麵,就單單是做生意也比彆人好入手。
因此煙家的宅子還挺大,前前後後也有十幾個的房間,難怪能隨便拿出三百銀元。
他從牛車上下來,一路晃晃蕩蕩的,幾乎要了他半條命,此時臉色和紙一樣蒼白,看起來就是離死不遠了。
煙家出來幾個下人,將他連同木板,一起被抬了進來,徑直往小姐的靈堂走去。
強子看到這個煙家,同樣是在村裡,他們家的茅房都比自家的堂屋要好的多。
雕花房梁,油了紅漆的大柱子,拐了個彎,強子的視野中出現白色,白色的帷幔,白色的手杖,還有白色的靈堂。
他一抬頭,就看到供台上方,立著一張黑白色的照片,女子笑容明媚,隻是此時看著有幾分的詭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