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八點,大家彙聚在汪樹青放骨灰的堂屋裡,靜靜的等著慕白白的安排。
她說,晚上要請老爺子當麵出來說說。
和一個燒成灰的死人說,怎麼說…
每個人都沉默著,害怕麵對死去的長輩,又有些期待看到,都是一家人,雖然緣分儘了,但都是自己孩子孫子的,也不至於趕儘殺絕,非得全部帶走。
一直到八點一刻的時候,坐在那裡不動如山的慕白白睜開了眼,手關節輕輕敲擊在桌子上的動作也隨之一停。
“出來吧!”
大家渾身的雞皮疙瘩都因為她這三個字都爬了起來,她在叫誰出來不言而喻。
電視機不應該開壇做法,然後淨手請香,再挑一個陰氣濃的子時,恭恭敬敬的將死者陰魂請出來嗎?
結果她就這麼輕飄飄的來上一句話,是這麼請的?
出來?
他們沒有死過,無法感同身受此時的的汪樹青看到慕白白時候的害怕。
慕白白一招呼它出來,它立即就聽從了指令。
屋內刮起了一陣陰風,嗖嗖的刮得在座的人同時豎起了汗毛。
堂屋的門吹得嘎吱作響,隨即他們看到了骨灰盒旁邊的椅子上,有一個黑色身影坐了下來。
眾人心一驚,很快那個黑色的身影慢慢幻化成一個具體的模樣,陰沉沉的坐在那裡,青灰色的臉上,眼神定定的看著某處,沒有焦距,而他的身上,正穿著一套藏青色的祥雲紋馬褂壽衣。
儼然就是前幾天去世的汪老爺子,汪樹青!
汪琳雪忍不住驚叫一聲:“爺爺!”
在意識到自己叫出聲之後,她立即捂住了自己的嘴巴。
這次,不僅是她,而是所有的人都捂住了自己的嘴巴,生怕驚到了這個突然出現在這裡的逝者魂魄。
“汪樹青”慕白白叫了一聲
被叫到的汪樹青僵硬的身體脊背繃得筆直,眾人第一次在一個鬼身上看到了正襟危坐。
“來,說說你對他們有什麼怨氣的?”
慕白白還是老樣子,不拖泥帶水直奔主題。
一聽到大人這麼問自己,汪樹青那公事公辦的態度就軟化了下來,隨即,陷入了自己深深的思緒中。
“都說養兒防老,我生了三個”
老大是人人稱讚的工程師,經常往返到各個國家去做基建工作,彆人提到他,都會豎起大拇指說上一句國家棟梁。
老二是一名縣城裡的小學老師,平日裡拿著兩三千的工資,加上年終獎,過著餓不死又富不了的日子。
老三是一個小包工頭,有活就乾,沒活就上賭桌,賺點小錢全都貢獻到了牌桌上。
此外他還有一個女兒,早年丈夫意外身亡,過著饑一頓飽一頓的生活。
老頭生平就一個喜好,那便是一個月,雷打不動的要買兩次體彩,這個習慣雷打不動的堅持了十幾年。
終於讓他中了二十五萬,扣除稅費,到手還有個二十萬左右。
汪樹青便將這筆錢給分了,兩個兒子一個女兒,老二和老三各分七萬,女兒分個六萬,大兒子有錢,便沒有將他考慮在內,包括他自己,也一分沒留。
因為他堅信,養兒防老,子女就是最大的財富。
結果天有不測風雲,過了一個年的功夫,汪樹青就被查出得了肺癌,保守治療一個月也是一筆不菲的支出,更彆說是特效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