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書明見他反應這麼大,不由得愣了:“怎麼,這人有問題?”
“人倒沒什麼問題,從中央蘇區走出來的老紅軍了。”李海波擺了擺手,眉頭卻依舊沒鬆開,語氣裡滿是費解,“我就是覺得奇怪。
曾保山可是新四軍主力團的骨乾營長,手下管著好幾百號正規軍,裝備也是咱們遊擊隊沒法比的。
怎麼會突然調來嘉定,當這麼個小遊擊隊的隊長?這不是明擺著降職嗎?”
張書明聽了卻一臉坦然,“這很正常。”
“開玩笑,這一點都不正常!”李海波忍不住提高了些音量,“哪個正經乾部放著主力團的營長不當,跑來山溝溝裡帶遊擊隊?
主力團打大仗、守陣地,那才是能施展拳腳的地方。
咱們這遊擊隊,整天不是躲鬼子就是給根據地當運輸大隊長,哪能比?”
“你這話就不對了!”張書明立刻反駁,語氣帶著幾分較真,“我們嘉定遊擊隊可不是普通的遊擊隊!彆拿那些偏遠地區的小股隊伍比。”
李海波挑了挑眉,有些不以為然:“都是打遊擊的,能有什麼區彆?”
“區彆大了!”張書明往前湊了湊,“我們是上海邊上的遊擊隊!”
李海波哭笑不得地搖搖頭:“合著說了半天,還是圍著上海轉唄?這不廢話嗎?嘉定本來就挨著上海。”
“不不不,這可不是廢話!”張書明急忙擺手,語氣愈發鄭重,“上海邊上的遊擊隊,像咱們嘉定遊擊隊,還有青浦、寶山、鬆江、南彙那幾支隊伍,看著都是‘遊擊’名頭,實則擔子重得很!
咱們守著的是全國的經濟中心,離鬼子的華中派遣軍司令部就隔著一條黃浦江,抬腳就能摸到他們的核心地盤。”
他頓了頓,掰著手指細數起來:“彆的不說,單是任務就比偏遠地區的遊擊隊雜多了——既要悄悄采買西藥、醫療器材、電台零件這些根據地急需的緊俏物資,再繞著鬼子的封鎖線轉運過去。
又要想法子把根據地出產的物資運進上海,籌集資金。
還得盯著日租界和偽政府的動向,收集方方麵麵的情報傳給組織。
遇上重要同誌要從上海轉移到後方,也得靠咱們沿途護送,確保萬無一失。
更彆說還得配合市區的地下黨搞行動。”
說到這兒,張書明往門口瞥了一眼,聲音壓得更低:“就因為位置特殊、任務關鍵,這些遊擊隊的隊長從來都不是隨便派的。
必須是主力部隊裡政治絕對可靠、軍事素質過硬的骨乾。
你以為李棟隊長是憑空來的?他來嘉定之前,也是主力部隊的營長。
這次調去南方,明擺著就是要升團長的!
還有之前調走的周正國同誌,從咱們這兒調去魯南後,那也是去當團級乾部的,一點沒含糊。”
他拍了拍李海波的胳膊,笑著補充:“所以說,曾保山來當這個隊長一點都不委屈。
在嘉定這地方鍛煉個兩三年,既懂了地方遊擊的門道,又沒丟主力部隊的作戰底子,等回去了,一個團長的位置跑不了!組織上這是在培養人呢。”
李海波聽著,眉頭漸漸舒展開來。他之前隻覺得曾保山來當遊擊隊長是“大材小用”,卻沒往組織培養的層麵想——這麼一來,曾保山的調任就說得通了。
他端起桌上的涼茶喝了一口,又追問道:“原來是這麼回事。那曾隊長這次來,總不會是孤身一人吧?帶了多少人手過來?”
“那哪能讓他單槍匹馬?”張書明擺了擺手,“跟他一塊兒調過來的,還有五十多名主力部隊的同誌。
這裡麵除了十幾個是在戰場上受了傷、不適合再上前線的,剩下的全是部隊裡挑出來的骨乾,不管是拚刺刀還是射擊,都是一把好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