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海波心裡猛地咯噔一下，低頭看向手中那根冰涼的金屬棒，可不就是前幾天在金陵永記糧行偷糧時，打死的那個疤臉老鬼時，被空間之門吞噬的那支判官筆嗎！
他尷尬地看向老媽，“姆媽，我說這是我撿的你信嗎？”
李媽輕輕歎了口氣，目光緩緩移向門外沉沉的夜色，語氣裡帶著幾分釋然，又藏著幾分說不清道不明的悵惘，“死了就死了吧，這般作惡多端的人，終究是逃不過因果輪回，也算是了了一樁舊事。”
她眼神飄向遠方，語氣帶著幾分悵然，“十年前啊，這狗東西在閘北作惡多端，接連犯下好幾起滅門慘案！下手狠辣，連懷著身孕的婦人、繈褓裡嗷嗷待哺的嬰兒都不肯放過，死狀慘不忍睹，簡直是慘絕人寰！”
“你爹當年得知消息後，循著蹤跡追了他三天三夜，總算在城郊破廟裡堵住了他！兩人大戰三百回合，差點就宰了這狗東西，替那些冤死的人報仇！”
“可這老鬼滑溜得很，拚著臉上挨一刀，竟讓他從眼皮子底下給跑了！
這十年裡，他就跟人間蒸發了似的，再也沒有半點音訊，誰能想到，他終究還是栽在了你的手裡。”
她重重地歎了口氣，聲音裡滿是不甘，“哎！說起來真是老天不公啊，讓這種殺人如麻的魔頭多活了整整十年！”
說完，她也沒心思吃飯了，默默轉身走到佛龕前，盤腿坐下，雙手合十，低聲念起了經文，聲音輕緩卻帶著說不儘的沉重。
……
晚上十點，夜色如墨，經過精心易容的李海波，臉上架著副舊眼鏡，下巴貼著稀疏的假胡須，穿著一身洗得發白的工裝，開著輛不起眼的舊卡車，緩緩駛過法租界邊緣的街巷。
約定地點是一家名為“同興”的紡紗廠，廠子不算大，業務卻很繁忙。
即便已至深夜，車間裡依舊燈火通明，機器運轉的“轟隆”聲、紗線摩擦的“簌簌”聲、織機撞擊的“哐當”聲交織在一起，隔著老遠都能聽得真切，顯然是三班倒連軸轉的架勢。
卡車停在廠區後門，李海波跳下車，啟動“順風耳”異能凝神分辨，發現表麵平靜的夜色下隱藏著暗流湧動，廠子對麵餛飩攤的老板、旁邊坐著的食客、院子裡假裝整理棉紗的搬運工、廠房門口手裡拿著扳手的機修工，目光都時不時瞟向大門，顯然都是埋伏好的暗哨。
他心裡了然，麵上卻不動聲色，依舊維持著工裝師傅的憨厚模樣，腳下步伐平穩，抬腳朝著大門旁的傳達室走去。
傳達室裡亮著一盞昏黃的燈泡，靠窗坐著個戴老花鏡的老頭，手裡捏著份報紙，另一個穿短褂、看著像學徒工的後生，正趴在桌上擺弄著一台舊留聲機。
“大爺，我是海老板派來送配件的！”李海波大聲報出約定的暗號。
老頭抬眼推了推老花鏡，上下打量他一番，突然咧嘴笑了，“喲！可算等著您了！
是車間急用的機器配件吧？廠裡的工程師都快急瘋了，正等著呢！
你再晚來一步，好幾台機器都要趴窩停工了！”
“沒辦法，這些配件金貴得很，我們老板到處托人，能給你們湊齊送到就不錯了！”李海波繼續照著約定的暗號說。
老頭衝後生使了個眼色，後生立刻笑嘻嘻地站起身，“師傅，我帶你去！工程師特意交代，配件到了直接送車間後巷的倉庫！”
說著就拉開門，熟門熟路地爬上了卡車副駕駛。
李海波點點頭，不動聲色地掃了眼副駕駛上的後生——這小子看著年紀不大，眼神卻穩得很，手指無意識地摩挲著褲兜，想來是個練家子。
他沒多話，重新坐進駕駛座，發動卡車，順著後生指引的方向，緩緩駛入廠區深處。
車間的機器轟鳴聲越來越近，棉絮味也越發濃重。
卡車繞過幾垛棉紗，朝著後巷倉庫開去，沿途遇到的“搬運工”“機修工”依舊各司其職，隻是目光都若有似無地跟著卡車移動，暗哨的排布密不透風。
“師傅，前麵左拐到最裡麵的倉庫。”後生指著前方一處不起眼的鐵門，聲音壓得略低，“工程師在裡麵等著驗收。”
李海波“嗯”了一聲，打方向盤拐進後巷，“順風耳”異能已經籠罩了整片區域。
這裡遠離車間，機器聲弱了不少，隻有幾盞路燈亮著，光線昏暗。
卡車剛到倉庫門口，厚重的鐵皮鐵門就從裡麵緩緩拉開，幾名穿著統一工裝、戴著鴨舌帽的男人走了出來，眼神警惕地掃視四周後，才揮手指引著卡車直接開進去。
李海波踩著油門，穩穩將卡車駛入倉庫。
身後的鐵門“轟隆”一聲重重關上，瞬間隔絕了外界的機器轟鳴與夜色。
他將卡車開到倉庫最深處停下，就見前方早已站著六七個人，這些人個個眼神銳利如鷹，透著股久經風浪的沉穩。
李海波推開車門下車，剛站穩腳跟，為首一人就快步上前，臉上帶著難掩的急切，“海先生，您可算來了！
一路辛苦！我叫陳茂，組織上安排我負責這次中繼台重建工作的安全保衛，中繼台建成後任安保組長。”
“你好，陳組長！”李海波伸手與他用力握了握，掌心的粗糙與力度，透著軍人般的乾練。
陳茂隨即側身，指著身邊一位滿臉憔悴、滿頭白發的眼鏡男，聲音放緩了幾分，“這位是楊顧同先生，咱們黨內頂尖的無線電專家，這次中繼台的技術核心全靠他。”
李海波的心臟猛地一抽，這就是——一夜白頭嗎？
他快步上前握住對方的手，“老楊，辛苦你了！一定要注意身體，你可是咱們的定海神針，中繼台能不能建成，就全靠你了！”
楊顧同疲憊地笑了笑，眼底卻透著股執拗的光亮，“沒事，隻要能儘快恢複通信，這點苦不算什麼。
海先生，關鍵的配件都齊了嗎？”
“一共十九箱，兩箱武囂，十七箱配件，都在車上。”
“這～這麼多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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