熊奎抬起頭,眼底閃著一股悍勁,“我說過,去澳島我爹不習慣!
他老人家一輩子待在北方,受不了南方的濕熱。
而且我就想打鬼子,留在上海能殺一個是一個,真要是死在戰場上,我也認了!”
他頓了頓,語氣帶著幾分不甘,“你要真給我安排個假死,我轉頭就去投八路。
憑我的槍法,跟著你留在上海簡直就是埋沒人才!
要是上了戰場,我早特麼乾死一百個小鬼子了!”
李海波被他懟得啞口無言,轉頭看向副駕駛的侯勇,“猴子,你呢?”
侯勇咧嘴一笑,“我也不去。
南方太熱了,我住不慣,還是上海的氣候舒坦。”
“臥槽!老子白謀劃了這麼久!”
熊奎見他是真急了,笑著勸道:“波哥彆急啊!
我們心裡都明白,你是個重情重義的好大哥,一心想著兄弟們,天天殫精竭慮地給我們謀劃後路,怕我們哪天人頭落地,連個葬身之處都沒有。
可你光想著我們,你自己呢?你將來真會去澳島嗎?”
“去啊!怎麼不去?”李海波想都沒想就答道,“隻要一打完鬼子,我鐵定抬腳就走!帶著我媽,還有弟弟妹妹們去澳島享福。
咱們賺了這麼多金條,足夠我們幾家人富貴一生!
我始終覺得,我們的歸宿就在澳島!”
“你看,你也說了,打完鬼子再去。”熊奎攤了攤手,“這不鬼子還沒打完嗎?
就看現在長沙那邊的戰事,打得這麼膠著,還不知道要打到猴年馬月呢!
所以真不用急,再等等。
再說了,這亂世之中,今天活著明天能不能見到太陽都不一定,到時候有沒有命去澳島享福,還不知道呢!”
“說什麼渾話!”李海波眉頭一擰,厲聲打斷他,“你們誰都不準死!一個都不能少!
大家都要平平安安的,堅持到抗戰勝利的那一天!
我還等著看你們一個個結婚生子,帶著老婆孩子去澳島過好日子,富貴一生呢!”
熊奎沉默了片刻,指尖無意識地摩挲著腰間的槍柄,“波哥,你不知道。上個月老家捎來消息,我們村……讓鬼子給屠了。”
車廂裡的氣氛瞬間凝固,楊春和侯勇臉上的笑容也消失了,紛紛看向熊奎。
“全村一千多口人,不分男女老少,連剛滿月的娃都沒放過,無一幸免。”熊奎的眼眶泛紅,聲音裡帶著壓抑不住的顫抖,“我爹年少時就走江湖去了四川,我生在上海、長在上海,隻回過幾次老家。
可那裡是我們熊家的根啊,現在鬼子把我們家的根都給拔了。”
他深吸一口氣,努力壓下翻湧的情緒,“我爹收到消息後,三天三夜沒合眼,最後隻跟我說了一句話。
他說,我們全族都沒人了,族譜單開一頁都沒了意義,也不指望我傳宗接代、延續香火。
現在我們父子倆活著的目的隻有一個——打鬼子,能殺多少是多少,為死難的族人報仇!”
“我現在想得很開。”熊奎咧嘴笑了笑,“每天吃好喝好,好好孝敬我爹,然後一有機會就把小鬼子往死裡乾。
能多殺一個是一個,就算哪天死在戰場上,我也不後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