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們豈不是壞了人家的大事?”楊春依舊無法釋懷,語氣中帶著一絲執拗。
李海波歎了口氣,緩緩搖了搖頭,“她的刺殺行動,從一開始就注定失敗。汪雞衛根本不在那個房間裡。”
楊春一愣,“不在房間裡?那剛才那個開門的是誰?”
“不知道,或許是一個無關緊要的角色。”李海波的聲音裡帶著一絲無奈。
他太了解汪雞衛了。自從上次遭遇熊奎的刺殺後,汪雞衛就變得如同驚弓之鳥般極其謹慎,尤其是在這種全國六大會議的敏感時期。
這麼多天的會議,他根本就不在和平飯店過夜,而是堅持每天開完會就返回滬西防衛嚴密的汪公館。
這頂樓的套房,對他而言不過是個臨時休息場所。
即便如此,在大會召開之前,他的安保人員就對套房進行了秘密改造,專門開出了一條直通樓後的逃生通道,以備不時之需。
剛才李海波帶著憲佐部隊包圍和平飯店,鬨出的動靜如此之大,如同驚弓之鳥的汪雞衛第一時間就通過那條秘密通道悄然撤離了。
李海波一出電梯就敏銳地察覺到了套房裡的異常,雖然依舊戒備森嚴,但過於安靜了。
但他深知做戲要做全套,即便知道汪雞衛十有八九已經不在,也必須裝模作樣地上前拜訪。
這個女刺客,無疑是倒黴的。
李海波推測,她的計劃中恐怕原本並沒有這麼快就動手,或許還在等待更合適的時機,比如汪雞衛真正在房間休息、防備稍懈的時刻。
可李海波他們突如其來的封鎖行動,並且集合所有工作人員的舉動,徹底打亂了她的部署,很明顯她們經不起查。
在無法退、無法等的絕境下,這名女刺客最終選擇了孤注一擲。
楊春歎了口氣,剛要起身出去查看,卻被李海波一把拉了回來。
“乾嘛拉我?”楊春疑惑地問。
“還有人!”李海波的聲音低沉而警惕。
“還有……”
正在這時,布草間的門猛地被撞開,一個年齡更小的女孩衝了出來。
她同樣穿著酒店服務員的工作服,臉上還帶著未脫的稚氣,眼神卻異常決絕,手裡緊緊攥著一支花口擼子。
她抹著眼淚,肩膀微微聳動,一邊哭泣,一邊步伐堅定地跨過地上的屍體,朝著已經被炸得麵目全非的套房衝去。
“不要啊!”楊春目眥欲裂,抽出手槍就追了過去。
可惜已經晚了,套房裡傳來激烈的槍聲,震耳欲聾。
當楊春衝到套房門口時,隻見女孩倒在了血泊中,手裡還緊緊攥著那支花口擼子。
她的對麵躺著另外一名中年男子,已經身中數槍,氣絕身亡。
“為什麼……為什麼要這樣……”楊春噗通一聲跪在了地上,眼淚混合著灰塵,在臉頰上留下兩道痕跡。
李海波隨後走進來,看著眼前的一切,臉上沒有任何表情,隻是伸出手,輕輕拍了拍楊春的肩膀,“擦乾眼淚,讓人看見了不好。”
楊春抬起頭,帶著一絲質問和不解:“波哥,你為什麼不攔住她?你知道她會衝出來的,對嗎?”
李海波蹲下身,目光落在女孩漸漸失去血色的臉上,緩緩開口:“攔不住的。
她們都是死士,從決定來到這裡的那一刻起,就沒打算活著回去。
而且我們相互還不認識,你敢貿然上前阻攔她們執行任務,說不定人家反手就給你一槍。”
楊春語氣中充滿了悲憤和不甘,“你們軍統的男人都死光了嗎?
讓女人拿槍當死士的,這姑娘十八都不到吧,這還是個孩子呀!”
李海波皺了皺眉,“人又不是我派來的,你跟我說個什麼勁啊?
再說了,是不是軍統還不知道呢?
樓下的人馬上就要上來了,這種事回去說行不行。”
楊春知道自己失態了,抹了把臉,深吸一口氣,正要站起來。
就在這時,地上的女孩忽然發出一聲輕微的呻吟,像是無意識的囈語,微弱卻清晰。
兩人同時一愣,目光齊刷刷地投向女孩。她的手指似乎微微動了一下,胸口還有極其微弱的起伏。
“她還活著!”楊春驚喜地喊道,連忙俯下身,想要檢查她的傷勢。
李海波也立刻蹲下身,一把按住楊春的手,沉聲道:“你乾嘛?”
“救她呀!”
“救不活的,她身中三槍,而且我們帶不走她!”李海波的聲音裡帶著一絲無奈和決絕。
“不試一下怎麼知道?我們先把她送去陸軍醫院,陸軍醫院對這種槍傷最有經驗,一定能把她搶救回來!”楊春堅持道,他實在無法眼睜睜看著一個如此年輕的生命就這樣消逝。
“救活了之後呢?”李海波反問,“讓她經受鬼子的百般酷刑、折磨,逼她招出同黨,然後一起被槍斃嗎?”
楊春語塞,他知道李海波說的是事實,但他還是不甘心,“波哥,樓下都是你的人,你讓我把人帶走!”
“板鴨,樓下的都不是我的人!”李海波加重了語氣,“拿槍的是憲兵司令部的憲佐,卸了槍的是76號的特工,沒槍的是參會代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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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都是鐵杆漢奸,他們不可能眼睜睜看著你把人帶走的?”
“波哥,求你了,你一定有辦法對嗎?”楊春的聲音帶著哭腔。
李海波看著女孩嬰兒肥的臉上殘留的淚痕,那尚未完全褪去的稚氣和眉宇間的倔強,讓他心忍不住抽了一下——終究還是做不到鐵石心腸啊!
他深吸一口氣,“發生爆炸後,整棟樓的人都在忙著逃命,電梯肯定不能用了,樓下的人要上來隻能走樓梯。
你現在立刻去樓梯間,攔住樓下上來的人。
我想辦法先把這女孩藏起來。”